家裏唯一一隻公雞打鳴三聲過後,沒過多久吳楠的房門就被打開了,接著就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吳楠這座宅子隻有兩間臥房,主臥自然是吳楠的,次臥給了蘭兒。此刻蘭兒已經來到了主臥,手裏端著備好的洗漱用具。
迷迷糊糊地吳楠被蘭兒叫醒,拿起柳枝放在嘴裏咀嚼幾下就蘸了一小撮鹽開始刷牙。說起來這柳枝的味道還真不怎麼樣,嚼碎了滿嘴的苦澀之味,加上鹽的鹹味就更不怎麼樣了。
“蘭兒,這精鹽不便宜吧。”洗漱完,吳楠看著小木盤還剩了的一點精鹽,有意無意地問。
“聽說近期南方海邊的鹽場遭了災,損失了不少鹽,關中又鬧水澇,官道都壞了,沒法走,能運到萬安的鹽就沒有多少了,這幾日鹽價翻了一翻。”
“這麼說我們吃的都是海鹽?”吳楠問道。
蘭兒將一塊還算柔軟的麻布遞給吳楠,輕輕地點頭。
“就沒有其他的途徑取鹽?”
“聽說萬安城外不遠處的柳氏發現了一口鹹井,可是從井水煎煉出來的鹽味苦,吃了會死人……”蘭兒沒說下去,隻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打了個冷戰。
吳楠當然知道怎麼回事,那個柳氏大概是開鑿出了井鹽,然後沒經過處理直接按照煉海鹽的法子來,結果可想而知,煉出來的鹽是不能吃的。看來這個時代還沒有掌握井鹽的煉法。
“官府就沒想辦法?這鹽要是能給人吃,就不用千裏迢迢運海鹽了。”
“官府也想啊,萬安府沒少找醫者調配解藥,宮裏的禦醫也來了不少,最後還不是灰頭土臉的回去了,這事也就沒人再提了。”
吳楠一巴掌拍在頭上,“啪”的一聲嚇了蘭兒一跳。
揉著被自己不小心拍疼的頭,吳楠在心裏著實把這大有人的智商嘲笑了一遍。還解藥,他們隻是打算吃一次井鹽中一次毒然後再解一次毒?這古人的思維啊,搞不懂。
“這鹽是官營?”吳楠印象裏,古代很早的時候鹽鐵就是官營了。
蘭兒輕輕搖了搖頭:“是也不是,以前是民間自己煉鹽自己賣,現在是民間煉的鹽都是官府按官價收售,私人不得販賣。”
“這不就是官營麼。”歎了口氣,又一個賺錢的路子沒了,官方收鹽的價都固定了,把鹽買給官家不如私營賺錢來的快,再說雇人開井采鹽,都得用錢,他可沒那本錢。至於販私鹽,他就一初來乍到的小白,不敢。
不過,賣鹽不行,那賣技術總該可以吧。既然有個柳氏發現了鹽井,正好,抽空看看能不能把煉井鹽的技術賣出去。
雖然吳楠是財務管理出身,但是這古法取鹽他倒是還懂,之前閑著沒事沒少看書。
已經打算要出去找活了,順便看看這古代的風景,吳楠到現在還隻呆在這一隅之處沒出去過呢。
這時候平民百姓還沒有吃早飯的習慣,隻有富人家才會在早起之後吃點東西。雖然吳家家道中落,但是這吃早飯的習慣還是保留下來了。
早飯很簡單,一碗麵疙瘩湯,一小碟鹹菜,看起來是醃胡蘿卜。
盯著那一碗粥的蘭兒咽了口口水,忙不迭把視線轉到了一邊。這一個動作吳楠看的一清二楚,他瞅了瞅蘭兒,臉色比昨天還差。
“蘭兒再拿個碗來。”
“啊?”蘭兒站在原地沒有動。
“再拿個碗來。”吳楠又重複了一遍。
不愧是從小就伺候吳楠的人,這小丫頭馬上就明白了吳楠的意思,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說:“我吃過了,剛剛在廚房吃過了。”
“以後說謊臉別紅,明明就餓得發白的臉這一紅起來瞎子都看得見。”
當然,蘭兒的臉沒有紅,這五天來幾乎粒米未盡,臉上沒了血色,怎麼紅的起來。
大概是頭搖的狠了發暈,一個沒站穩,蘭兒就跌坐在了地上。
吳楠連忙將她攙起來安排她坐下,沒在說什麼,便去廚房拿碗。雖然大病初愈,但他覺得自己的情況比蘭兒要強不少,之前洗漱的時候照了照銅鏡,看起來還有精神,不像蘭兒那麼憔悴。想起銅鏡裏的樣子,吳楠忍不住又有些高興,雖然老天沒讓他穿越到一個富裕的家庭,至少給了他一副好皮囊,明眸皓齒,膚若凝脂……等等等等,當這兩個詞又蹦了出來,他就覺得不對勁了,銅鏡裏的少年十五六歲,長相清秀,皮膚白皙潤滑,看著討人喜歡,不過確實有些陰柔了……這兩個形容詞用在他身上怎麼感覺就沒什麼不妥了呢?
想想穿越前自己拖著一身工作病的奔三的身體,再想想現在這雖然大病初愈但是卻充滿活力的年輕身體,吳楠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
老天還不算虧待他。
吳楠拿著碗回到了蘭兒身邊,也不管蘭兒勸阻,端起那一碗疙瘩湯,將一大半倒進了空碗裏,放在蘭兒麵前。
“吃完了和我出去走走。”
蘭兒也沒在說什麼,隻是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