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此事還有轉旋的餘地。眼下聖上隻是有意,但並未下詔,此事既未坐實,那我們就還有機會。”涼亭內,陸宇①陸雲溪替吳姬倒滿茶,說道。
吳姬端過茶杯說道:“母後對我已起了疑心,她是要借機永除後患,這一關怕是沒那麼容易過了。跋於使者進京還有些時日,近幾日先停一停,賢平王那邊就不要頻繁走動了,灞水營那邊,知會呂忠一聲,還有三日後的宴會也不用辦了。對了,雲溪,跋於新王以及使者的情況打聽清楚了麼?”
陸宇將吳姬的吩咐全部記在了心裏,接著便將自己所知的信息告訴吳姬:“跋於新王脫脫木是舊王與其姐姐所生之子,天生體弱多病且長相怪異,因此不得舊王喜愛。其兩歲識字四歲便能作詩,十歲時便已熟讀兵書,善謀略,不似跋於人那般莽撞無謀,幾個月前趁舊王重病奪取王位。”
“此人可有什麼嗜好?”
“這個......”陸宇有些猶豫。
“但說無妨。”
“聽說這個脫脫木對胖......豐腴的女子頗為喜愛,因此還曾和舊王的一個妾室偷情,結果......”陸宇已經開始忍笑。
吳姬皺著眉頭,問道:“如何?”
終於,陸宇再也忍不住了,用扇子捂著嘴邊笑邊說:“結果,結果,床不堪重負從中斷裂,哈哈哈,把從帳篷旁經過的舊王嚇了一跳,第二天那個妾室就被處死,而脫脫木差點遭了閹刑!不過也得虧這跋於人沒什麼倫理羞恥,夫死嫁子的事也沒少幹,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陸宇一時止不住笑,臉部肌肉都笑酸了。見他如此情形,吳姬一張臉刷的就冷了下來,陸宇見此趕緊收了聲。
“如此看來我倒不見得招這新王喜愛嘍。”吳姬抿了口茶,淡淡的說道。
“這個,也不盡然,這脫脫木對大有女子還是有些興趣的,怎麼,公主你?”此時陸宇眉頭緊皺,神情也變了,全然沒有了剛才大笑時的肆意。
“未雨綢繆罷了,說說,還有其他的麼?”
“這脫脫木沒什麼特別的喜好,無非就是騎馬打獵,還有便是喜是肉食,尤其是這黑羊肉,據說每天就要吃掉一頭羊。”
“至於這次來的跋於使者,名叫赤木庫,是脫脫木的叔叔,其人較之脫脫木更為狡詐多謀,不過卻尤為好色,”說著,陸宇收起之前的隨意,開始有些嚴肅起來,“公主,這一點可為我們所用。這使者本就打著和親的名號,若是聖上給出的人選使者不盡滿意,那麼......”
“那麼母後不得不考慮其他人選,”吳姬莞爾一笑,“聽說章昌王的女兒生的頗為豐腴,廚藝又精,想來跋於王該會喜歡。”
“雲夢鄉月是個好地方,跋於使者定會流連忘返,”陸宇輕搖手中紙扇,頗有些惋惜的說,“可惜了,這章昌王膝下無子,就這麼一個女兒。”
“最是無情帝王家,生的如此,為的就是多活一口氣罷了,”大概是陸宇的話讓吳姬想起了些許不堪回首的往事,情緒有些低沉,一雙似水的眸子也黯淡了許多,“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便不用如此了。”
“皖平公主的事,公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身份使然,公主生來便注定與親情無緣,做好當下事即可,”說著,陸宇起身,還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來,便作揖告退,“雲溪便下去準備了。”
陸宇剛走出涼亭,便又回頭說道:“今晚梅園詩會公主應該去走動一番,聽說章昌王的女兒對詩賦也頗有研究,今晚應該能在梅園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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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園,建於前朝,位於陵水河下遊兩岸的梅林處,陵水河便從其間穿過,在河麵較窄處架著一座拱橋,其上所刻“望月橋”三字蒼勁有力,相傳為前朝書法家宋遠行所提。說來有趣,父母雖起名遠行,但宋遠行一生都居住在這梅林的一間茅屋內,從未遠行,最遠也才去過離萬安不過百裏的閻州。
梅園詩會便是在梅園舉行,由明德學堂牽頭,兩年一次,萬安有些名氣的士子都會受到邀請。
吳蘇作為章昌王的女兒,對詩賦也有些涉獵,這次梅園詩會當然不會少了她了。
她自幼便表現出對詩賦以及美食的濃厚興趣,作為一個女子,尤其是宗室女子,其實是不應該過分注重口腹之欲的。但是,章昌王畢竟就這麼一個骨肉,對她必然是寵愛有加,從不苛責,看著自己女兒整日足不出戶,待在廚房鑽研飲食,食量也一天大過一天,他也未曾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