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點涎沫掛在嘴邊，我向後栽倒，陷入黑暗中。
昏暗中，有人在拍我的臉，很用力，我的嘴角流出血。立刻，一條滑溜的東西甩到那裏，舔了去。
我狂嘔出的黑水噴了對麵滿頭滿臉。
“這個女人沒死。”
變調的尖叫聲刺得我耳膜生疼，我想裝著沒醒，可是頭發被那人拽住，更重的耳光抽到我的臉上。
“你長得這麼醜，為什麼博冷選擇了你？”
我搖搖晃晃地抬起頭，眼前一亮，那是個畫著柳葉眉，標準錐子臉的女人，狹長的眼睛如果不是冒著凶光，挺勾人的。鼻膽圓潤，肌膚細膩，我想摸摸。嘴很小，描著口紅，豔豔的，似新摘的櫻桃。
她跟我一樣穿著旗袍，大紅色，胸口繡著差不多的牡丹，隻不過她那個鼓突的地方比我的明顯高出了三四公分。
“你是誰?”
“啊。”
尖叫的不隻是那個女人，還有我！
我驚得倒退了三大步，撞到了一個東西。那個東西橫飛了起來，落下來時，掐住我的脖子。
空氣很稀薄，我已經無法周全肺部的需要，我無力地亂抓，眼前金星亂冒。
“不許她死！”
難怪博冷不喜歡她，這麼淒厲得鬼哭狼嚎的聲音，我都聽不下去。
“咚”
屁股從高處挨著地的感覺一點也不好，我忍著疼痛，驚恐地尖叫起來，“鬼！”
撲的一聲，光頭司機翻了翻白眼，栽向地麵，暈了過去。
我轉向女人，用更加尖銳的分貝驚心動魄地大叫起來：“鬼……”
“啪！”
臉上火辣辣的，不隻嘴角，鼻端都有血液流出來。我條件反射地一把抹掉，瞪著離我隻有一步之遙的女人，下意識地反手摸索著。
指尖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我抓起來，猛地砸過去。
骨片打在女人的身上，勾出了女人胸口牡丹的絲線，茲拉地扯著掉到地上。
“你竟然弄壞了我的衣服？”女人氣急敗壞地抓向我的領口。
媽蛋，我裏麵可是什麼也木有穿，被拽了旗袍去，我不是露光光？我反手抓向她的手，她嗤之以鼻地齜了齜牙，嚇得我一激靈，我忘了她是鬼，有獠牙的！
她得意洋洋地抓住我的領口，去解第一粒扣子。
青煙冒出，胸口的牡丹花慢慢地卷開花心，吐出須絲，纏向女人的手臂。
“就這點小把戲，想奈何我魑姬？”女人張嘴噴出濃厚的血，掉在牡丹的須絲上，須絲立刻回轉，安靜地縮回我的胸口。
我大驚失色，驚恐地冒出一句：“那隻狐狸叫魅姬，你們……”
女人的指甲陡然暴漲，長長泛青地捏住了我的下頜，“你見過魅姬了？她是不是得手了？”
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張嘴咬了她一口。
呀呸！怎麼像咬了渣骨一樣，滿嘴都是鹹腥味？
“我的手，我如玉、能歌善舞的手！”女人退後三大步，自戀地滴了兩滴鱷魚淚，轉頭瞪得我心驚肉跳，恨不能挖個洞，把眼睛蒙了，不看她。
空氣凍在四周，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呼吸一口進胸腔。我有些後悔了，不該支博冷去那麼遠的地方，他隻喝我的血，這個女人卻是要我的命……我變成了鬼，她也不會放過我！
“我……把這身衣服賠給你，你放我走。”
“是嗎？”女人忽然笑了，春花似地一下子點亮了整間屋子。她本就是個好看的女子，這時候眉眼彎下來，嘴角上翹，盈盈地站在那裏，說不出的美。
我差點被她弄死，此刻也為她的美所吸引，頭點得跟搗蒜一樣，“當然。”
“那動手吧。”
手不聽話地摸向領口，我很快縮了回去。“你萬一變卦了怎麼辦？”
女人收起了笑容，眼睛裏浮出的冰霜凍得剛蘇醒過來的光頭司機，刺啦啦地退後一大步。但是女人的手很快，抓過他的頭顱，猛扯了過來，用力一捏。
碎骨的聲音麻麻的，像是炸鞭炮。我知道，下一個就是我。我瞪著她，無所畏懼。
“好，你有種！”
我沒種，我渾身僵硬，脖子轉不了。
“我把這個地方給你，方圓三百裏的鬼沒人敢進來。而你，把身子給我……”女人得意地拍拍手，“成交！”
成交你媽蛋！勞資答應了嗎？什麼叫方圓三百裏的鬼不敢來，我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