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很多感官都已經變得遲鈍,在這種時候出現幻覺也不奇怪,我居然看見傅冷站在花海中,就在我的麵前。
這滿地的血紅,正是幻覺的好借口。
所以我一步步走過去,頭也不抬的從他身邊走過,一點也不奇怪。
“小溪。”麵前的幻覺開口,聲音充滿了疑惑。
我心想真的是幻覺,傅冷怎麼可能用這種語氣說話?他一直是冷漠的,偶爾是憤怒的,但絕不會是充滿擔憂的聲音。
但我還是抬頭看向他,我太渴望能看見一個認識的人了,哪怕他是假的也行。
光線很差,我隻能看見他蒼白的麵頰,實際上他半張臉都在陰影裏,真實的神情無法看到,但嘴唇卻是慘白的。
這不是他平常的樣子,顯得很憔悴,我低聲問:“你這是怎麼了?”
太好了,我開始對著幻覺說話了,大概很快我就真的瘋了。
他低著頭看著我,似乎是在打量我,由於他背著光,我不能十分看清他的臉,這種他看得見我,我看不見他的狀態讓我很生氣。
明知道是幻覺,我還是伸出手把他的臉轉到一邊,低聲嘟囔:“看什麼呐。”
幻覺傅冷皺起了眉頭,他的眉頭常常是皺著的,居然也不長皺紋,真是不公平。我心裏想著,轉身就要走,我還要趕路呢。
手腕一緊,我已經被抓住了,幻覺傅冷把我拉到他麵前,仔細觀察著我的臉,也不知道他這麼盯著看能不能看出朵花來。
這幻覺實在太逼真了,我心想這裏還好沒有精神病院,不然我可不想穿著拘束衣被扔在白房子裏麵,天天麵對傅冷的冷臉,幻覺也不行。
“還好,不是中了幻術。”傅冷對我說,順手拍了拍我的臉,我晃了晃躲開他的手,打人不打臉不知道嗎。
我沒有時間和一個幻覺浪費時間,於是轉身就走,可是幻覺傅冷卻不讓,他皺著眉頭對我說:“你這是怎麼了,小溪?”
“我怎麼了?”我一下子爆發了出來,“我先是加入了一個迎親的隊伍,估計對方沒看中我,直接奪了我五感,然後我就掉到水裏,還長出了鱗片,緊接著又莫名其妙到了個什麼也沒有的地方,走了鬼知道多長時間,說不定都有十年,看到一個台階,台階上麵全是死人才會看見的花,現在我已經在幻想看到你,你說我怎麼了。”
幻覺傅冷沒有說話,他隻是伸手輕輕在我臉上摸了一下,我才意識到我已經淚流滿麵。
我一直沒有機會哭,不是不想,而是沒有機會。
現在哭是不是有些太遲了?我一邊抹眼淚一邊想。
幻覺傅冷很有耐心的等我哭個夠,對我說:“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我帶你出去。”
我點點頭說好,聲音自己聽著都可憐。
幻覺傅冷見我答應了,便轉身就走,我老老實實跟在他後麵,口中不由自主的說:“你可不像傅冷,真奇怪,你是我的想象,怎麼會和我記憶中的傅冷不大一樣,倒是有點像羅東。”
一聽我提這個名字,前麵的幻覺傅冷停了下來,寒聲對我說:“不要在本王麵前提這個名字。”
我點點頭說:“現在比較像了。”
說完就自顧自的哼起歌來,反正我已經瘋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前麵的幻覺傅冷轉過身,眉頭皺的更緊了,對我低聲喝道:“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我也不怕他,越過他就向前走,反正我瘋了,難道還要怕一個想象中的幻覺不成。
那幻覺卻不放過我,他一把拉住我,急切地說:“小溪你看著我,我不是你的幻覺。”
我咯咯笑起來:“你別這麼說話,你一說話就不像傅冷了,幻覺要有幻覺的樣子。”
說完還輕輕拍拍他的臉。
幻覺傅冷一副那我沒辦法的樣子,一下子把我打橫抱起來,對我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這樣下去不行,我要快點帶你離開,小溪你先閉上眼睛睡一會。”
我剛想對他說我不困我還要趕路,眼睛就自動閉了起來,叛徒,連我的身體都開始背叛我了。
我這麼胡思亂想了大約一秒鍾,就直接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直覺手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活動了一會才有力氣爬起來。
我設想過很多醒過來的場景,卻再也沒想到會是一家普通的小旅店。
這簡直比我在花海中前進還要讓人詭異,我舉起了右手。
“這不是幻覺。”傅冷站在我麵前,現在他看上去是實實在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