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多,在餐桌上,張先生坐在首位,在他右手邊依次坐著幹兒子李盼明和張忠。張忠沉默不語,低著頭吃著無味的“美味佳肴”,尤其令他十分厭煩的是坐在他旁邊的李盼明卻吃得津津有味,把這裏完全當成自己的家,還一副毫無拘束的樣子。
三個“客人”坐在一邊,在張先生左手邊依次坐著醫生、夏子遙和孫菲,在這裏吃的覺得津津有味的隻有李盼明和夏子遙了。
散發著香氣之外,在餐桌上隻有餐具接觸碰撞的聲音和他們咀嚼食物的聲音,似乎每個人已經開始習慣這沉悶不語的氣氛了。
一點不受這種氣氛感染的隻有夏子遙了,好像對她來說,已經把自己置身於沉悶的氣氛之外了。
似乎好吃的飯菜都擺在李盼明麵前,他卻毫不在乎,好像理所當然一樣,當然每個人都隻夾離得近的菜肴。
就隻有張先生十分暢快,似乎他喜歡別人在他麵前感到緊張。他翹著濃密的胡子,微微睜大左眼再次看了看夏子遙,她是唯一一個來到這裏不受拘束保持原樣的人,令他很欣賞,就算是他工作上的合作夥伴,來到這裏也會感到有幾分不自在。
而眼神再移到孫菲的身上,就令他厭惡極了,他倒是希望這個女人在這裏一口飯也吃不下去。
三十歲的孫菲總是把自己打扮著分外靚麗,以吸引別人的注意,但是此刻她頭都不敢抬一下。
“是夏子遙對吧,”張先生再次重複了一遍夏子遙的名字,好像再次確認一次,終於打破了這裏的沉悶氣氛,“挺好聽的名字,你今年多大了?”
醫生不禁鬆了口氣,終於有人說話了,好像這才剛剛涼快了許多,讓他放鬆了不少。每次張忠回來這裏的時候,這裏的氣氛總是讓他不自在。
其餘的人像事不關己一樣繼續吃著飯,大多數都希望這個聚餐早早結束,但張先生不離開座位,是沒人敢這麼做的。
夏子遙喝了一口水,平靜的回答道:“今年二十三歲了。”
“有男友了嗎?”張先生不自覺的看了李盼明一眼,和藹的等著夏子遙的回答。
夏子遙微微笑了笑,好像對他提的問題感到十分好笑,“我的字典裏麵還沒有‘戀愛’兩字呢。”
她的回答差點使正喝水的醫生嗆到,她說話就不能婉轉一點嗎,說的總是那麼幹脆,讓人無言以對。
張先生哈哈笑了起來,讓所有人的心頓時提了起來,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反應,隻要不大發雷霆就好。
沒笑多久,張先生就接著咳嗽了起來,一手捂著嘴,另一隻手急忙去拿桌上的杯子。
醫生急忙把水遞過去,見張先生緩和了許多,右手安撫著他的背,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我遇到的最麻煩的病人了,那麼固執,使我不得不親自來盯著你,見你吃藥才放心。”
“你是我遇到的最婆婆媽媽的醫生了,叮囑好了還不放心,非要來這裏見我吃藥了才放心。”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在這裏關心張先生的隻有醫生而已,那些人基本上都是無動於衷。
夏子遙坐在張忠對麵,看著他們的座次,不禁覺得這個家庭真是有些好笑,他和李盼明的座位竟然做反了。在剛才張先生咳嗽的一瞬間,這兩個人臉上閃過的表情——李盼明微帶笑容,張忠上身直起來也不少,臉上也閃過得意的摸樣。
夏子遙不自覺的略帶感慨的歎了口氣。
“怎麼了,怎麼歎起氣來了。”張先生問道。
“沒什麼,不好意思。”夏子遙感到抱歉的說道,她總不能把自己歎息這個家庭關係冒昧的說出來吧。
“真想有你這樣的女兒啊,總覺得和我有些相像。”
醫生睜大了眼睛,也沒有看出來夏子遙那裏像這固執的老頭了。
還沒等夏子遙作何反應,旁邊的孫菲好像受了驚的鳥,筷子從手中滑落,被張先生瞪了一眼。
孫菲驚慌失措的說著對不起,一邊驚慌的俯下身去拾筷子,結果又不小心把桌邊的杯子碰倒了。這可使孫菲慌亂了手腳,不知所措了。
“怎麼,我認女兒也要先詢問你一聲嗎?”張先生見孫菲的樣子,內心高興的開了花,卻擺著凶凶的麵孔問道。
孫菲急忙站起身來,由於座位和桌子之間的空間太小,起身時身體又碰到了桌子。“不是,不是……”孫菲語無倫次的想要辯解,可她這時笨拙的嘴怎麼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