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罕已過知命之年,激動起來胡須直顫頗為可笑,然而其嘴裏出的話卻讓子馮半點笑不出來。
“子手諭?”子馮皺緊眉頭,“唐使真這麼?”
“回稟主公,正是。”子罕笑眯眯地彎下腰,“唐使荀文若所言,唐公主動替主公分憂,以示永結盟好的誠意。”
出乎子罕意料的是,子馮聞言並沒有喜出望外,反而麵色陰沉了下來:“相國答應他了?”
嗅出子馮話中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子罕趕緊否認道:“沒有主公發話,臣不敢自作主張答應,隻是讓唐使回驛館等候消息去了。”
子馮點點頭,目光移到插滿各色旗的地圖之上,半晌沒有話。
明明前日還在抱怨鄭忽越來越不聽話,怎麼今日有了把人擼下來的借口態度反而大變了呢?
以為自己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子罕靜悄悄走到子馮身邊,聲試探道:“主公,要不臣去回絕了唐使?”
“此事不急。”子馮手指移向陳楚、蔡楚邊境,“鄭忽與秦、吳結盟之後膽子大了不少,竟然都敢摸楚國虎須了,看來野心不啊”
子罕眼珠轉了轉,明白過來子馮在擔憂什麼,嘴角扯出一絲了然的微笑,順勢推波助瀾道:“鄭忽今日聯合陳蔡就敢攻楚,真要給他打贏了,怕是會更不把我大宋放在眼裏啊。”
“哼,絕不能讓他稱心如意!”子馮一拳砸在地圖上,回首問道,“唐國要與我大宋結盟,就沒有什麼要求?”
“自然是有的。”子罕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唐公希望主公重新把鄭國握在手裏之後,能順便打打陳蔡兩國的主意。”
陳、蔡兩國夾在宋國和鄭國中間,國力不強,兩國加起來帶甲也不超過六萬,為求自保一直抱團,向來是個隨風倒的牆頭草。
以前宋國勢強的時候對子馮點頭哈腰,儼然一副“大宋屬國”的模樣,後來看鄭國攀上了秦吳兩棵大樹之後,立馬就換上了另一張麵孔,主動要跟著鄭國一起伐楚,把子馮氣得是七竅生煙,早就想找機會收拾收拾這兩個東西。
“聽起來都是與我大宋有利的事情嘛。”子馮揉揉有些發痛的拳頭,問道,“他方離就沒想著讓我大宋發兵攻魏,好解了他的滎陽之危?”
“這荀彧倒是沒提起。”子罕想了想,“主公若是感興趣,不如當麵詢問唐使?”
子馮沉默半晌,點了頭:“也好,相國安排,午後寡人要單獨會會這個荀彧。”
宋國不像齊楚秦燕之類的大國人才濟濟,也不如趙魏韓等國勵精圖治。國內人才凋零,偶爾出幾個有出息的也單獨都去了其他地方尋求出路,朝堂上大多都是混吃等死之輩,是以比起諸多所謂的“重臣”,子馮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另一邊,在子罕著急忙慌地入宮去見宋公同時,荀彧也緊趕慢趕地回了驛館,當頭便碰上了等他等得焦頭爛額的屬官。
見屬官麵色青白急得渾身冒汗,荀彧想起子罕所的話,登時一驚:“可是主公有消息傳來?”
那年輕屬官急得連行禮都沒來得及,見著荀彧,慌忙將七國同時發兵,魏軍將要兵臨滎陽城下的消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