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犢初生 第三十五回 迎使(1 / 2)

延康元年十月,漢獻帝在高祖廟祭祀,報告列祖列宗,派禦史大夫張音帶著符節,捧著璽綬以及詔書,前來,欲傳位於曹丕。

而夏侯尚日漸被曹丕所倚重,且又為儒將,這迎接天使之責,自然便歸了他。

因為兒子屢次立下奇功,且時不時有驚人之語,夏侯玄對於兒子是愈來愈滿意。因而,但凡有重大事情,可以增加見識,擴寬人脈的,皆是將兒子帶在身邊,時時叮囑,刻刻教導。

此次,前往迎接漢帝使臣,乃是開國大事中的一部分,兒子若是參與其中,且不說眼界,單單就那名頭,都是好大的一筆資本。

漢帝使節來到,既不能示之以強,亦不能示之以弱。隨行的兵馬得把握在一個度上。

夏侯尚深諳此道,便隻攜了五百輕騎兵,雖然兵少,然軍容整肅,且所騎乘的皆是軍中良馬,所執掌的,皆是軍中利器,因而,氣勢不小。

夏侯玄卻道:“父親,此次聖上派使節前來,欲禪位於殿下,你說是否真心誠意?”來自後世的夏侯玄自然知道結果,此問,隻是為了考考夏侯尚。

夏侯尚無奈一笑,道:“現在朝中大臣、天下士民皆是支持魏王殿下,試問又有哪位皇帝是正心誠意的禪位於他姓,皆為迫不得已耳。”語氣中,竟有淡淡的惋惜。

夏侯玄亦是看了出來,心內卻極是震驚,父親對於曹氏的忠心程度,他知曉的很清楚。

可,饒是連父親這樣的曹魏死黨,亦是對漢室的敗亡有著微微的惋惜,那麼,天下之人,又有誰不懷念那曾經延綿了四百餘年的大漢。

可是天下士子中,皆是紛紛進表,勸魏王即位,那麼,這種惋惜便是來自深入骨髓的忠誠,一種已經成了習慣的忠誠,而這種忠誠,又需要多長時間的累積才能得到。

這,就是四百餘年教化的力量!

夏侯尚猛歎了口氣,揮去心中那一絲絲的愧疚,道:“走,迎接使節去。”

一行人上馬,朝著曲蠡城北,疾馳而去,豫州地形本來就平坦,而曲蠡城北處又是一片草地。馬隊到預定迎接位置時,漢帝使臣馬隊還未到,夏侯尚道:“玄兒,你且出來,陪為父聊聊天。”

父子二人出馬,在草地上縱馳了幾百米遠,約馬停下;

二馬並立,齊齊噴著鼻息,掃動馬尾,爾後,見主人並不催促,便悠閑的就地吃起草來。

夏侯尚望了眼兒子,竟破天荒的溫暖一笑,道:“玄兒,你很讓為父很滿意。”

夏侯玄受慣了父親的嚴厲,這一下子,竟有些不習慣,便撓撓頭,憨憨一笑,沒有回答。

夏侯尚望了望遠處的河山,沉聲道:“許多人有些瞧不起你父親。你道是為何?”

“莫非那些人嫉妒父親之才,惡意誹謗?”夏侯玄不聲不響的拍著馬屁。

夏侯尚嗬嗬一笑,道:“非也,乃是他們認為我太過牽掛家中了。”

“牽掛家中?”夏侯玄疑惑道。“難道牽掛家中也有錯嗎?”

夏侯尚一笑,道:“在他們眼裏,身為男兒,最為重要之事,乃是建功立業,揚名立萬。至於女人,隻是傳宗接代之工具耳。所以,為父太過牽掛家中,反遭他們恥笑。”

夏侯玄冷笑道:“此等庸人俗子之言,父親何必放在心上。”夏侯尚聽兒子如此說,卻是一喜,道:“那依你的想法,這二者該是如何取舍?”

夏侯玄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爾後,猛的抬起頭,眼中光芒四射,大聲道:“依孩兒之所見,男人生來,便被賦予了一項不可推脫之責任,即應盡全力保護需要自己保護的女人。”

夏侯尚嘴角笑意更濃,不斷點頭,道:“接著說。”

夏侯玄受了鼓舞,繼續道:“作為男人,年少時,應該協助父親保護自己的母親,保護自己的姐妹;而成年後,這種責任便會加重。待到有一天,父親去了,他就應該負責全部責任,他的母親、兒女、被婆家欺負的姐妹,都是男人拚死守護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