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逞一時之勇,一馬當先,衝在最後;孫吳八百驍騎早就瞥到了盾甲兵的位置變化,心道盾甲兵亦敢衝陣?心有疑惑,正待看主將意思,是否衝進陣去,廝殺一陣。
恰好瞧見一人,往這邊嘶吼而來,後麵馬蹄滾滾,塵土滔天,一群騎兵揮舞著手中長刀、長戟,怪叫著而來,盔甲鮮明,胯下之馬極為雄壯,氣勢極盛。
一些遊離在外攻擊的騎兵見了,不自覺的聚集到一人身邊,那人滿麵須虯,手上提著一杆虎頭鐵槍,望了眼魏軍騎兵衝擊,眼中亦是閃過一絲震驚,顧頭四周道:“散騎回歸,聚集帥旗下,三馬一隊,九隊一排,成衝擊隊列。”
東吳兵馬單兵作戰雖不強,勝在紀律與訓練,這一聲令下,十幾個呼吸之間,騎兵已排好隊列。
夏侯玄馬快,加之又是首先衝出,因而在第一線,隻聽得對方一聲大喝:“投戟!”話剛落音,便有馬陣最前幾人,從背上、馬鞍上抄起鐵戟,朝夏侯玄處猛擲過來,粗略數來,便有十幾杆,皆是劈風呼嘯,速度極快。
一杆來到,火雲反應極快,後蹄一蹬,前蹄一扭,轉了方向,避過;如洪流般,隨後便有五六杆爭先飛來,雖然急速,然而在受慣了曹丕既毒且快的出招速度夏侯玄看來,並不致命。
見其不慌不忙,雙腿架住馬肚,身子往後一仰,堪堪避過右邊鐵戟,爾後,赤霄橫掃一劍,左邊威脅立除。
就在這一頓之間,張牛兒縱馬跟上,奔馬至夏侯玄麵前,幾乎是吼著出口。
“少爺,您快退下去吧,您身為主將,安危關係全軍,坐鎮中軍,總攬全局便可。何必以身犯險!”
夏侯玄並不理會,前世他才剛出大學之門,做生意失敗,便跳了河,當時想著是時運不濟、世道不公;後來穿越到今世,數次鬼門關上晃悠,默默想來,前世到底是年輕氣盛。
也是,不氣盛,怎就這麼輕易跳了河。
兩世為人,加起來也不過三十,雖然平時故作深沉,可到了此時此刻,自恃有些武力的夏侯玄竟是心癢難耐,無論如何,也想要廝殺一場。
這,也許就是每個男人心中的騎士夢。
見夏侯玄紅著眼睛,神情亢奮,道:“牛兒,隨我左右,今日好好殺一場,建此行第一功!”
張牛兒亦被撥撩的戰意驟起,把夏侯尚那些個交代,皆是拋到了腦後,舉刀應喝道:“少爺之命,敢不從之!”
此世,後麵騎兵亦是來到,夏侯玄雖然熱血,可頭腦還是清醒的,見了敵軍隊列整齊,自知己方若是散亂,定然不敵,便喝道:“結隊!結隊!”
各伍長,什長,隊史紛紛吆喝,招呼本部人馬聚齊,孰不料,那邊將領見了,眼中一喜,毫無疑慮,喝道:“衝!”趁著對方散亂時衝擊,事半而功倍,這道理誰都懂,這將領指揮才能之優劣,便在把握時機上。由此觀之,此人定然不俗。
曹魏騎兵亦是精銳,列陣更快,那邊卻才衝鋒,這邊已經列隊好,隻是騎兵對陣,講究一個“勢”。話說勢大而力沉,隻有衝鋒的時間和距離夠長,這氣勢,才能夠起來,才能如鷹搏兔一般,一擊必中,而不留餘地。
戰鬥還未開始,夏侯玄這邊在“勢”上已經占了下風。
趁著還有十來米,夏侯玄隻得硬著頭皮率領馬隊迎著對方鐵馬洪流而去,而張牛兒早已經阻攔在了夏侯玄馬前,這對撞之下,衝在首線的人馬不知要栽倒多少,張牛兒怎會放心。
砰砰連續幾聲悶響,這是髂骨、胛骨的折裂聲,然後便是戰馬彎膝倒地的悲鳴,馬上的騎士,騎術差一點的,直接被慣性甩了出去,然後被敵軍第二批衝擊的戰馬踏進泥地。騎術好的,則是從馬背上滑下來;其中,運氣好的,重又站起來,抄起長刀,專砍敵軍馬腿;運氣差的,隨後趕到的友軍收蹄不住,亦是狠狠踏下去。
夏侯玄被張牛兒護在第二線,並未遭敵,反倒是張牛兒,見他在即將撞上的前三步,收住馬速,然後在一步時一拉馬韁,坐下駿馬,亦是通的人性,高高揚起前蹄,張牛兒俯身向前,雙手持刀,直接猛力揮向來人之馬頭上,巨力之下,竟被他活活劈開一半,大刀嵌進馬頭。
張牛兒趁此抵住刀柄,對方馬屁的衝擊力順著刀柄傳來,張牛兒坐下之馬被推得連退幾步,可到底是許褚所贈,極是優良,竟然不倒。戰馬,對於騎兵來說,謂之保命的根本,絲毫不為過。
火雲蹦開幾步,讓過張牛兒。夏侯玄見他退得厲害,問道:“牛兒,尚能戰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