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城門緩緩關閉,郭淮長籲一口氣,卸下勁來,手上乏力,握著的長槍掉於地上,身體於馬上搖晃幾下,歎道:“若非安西,淮命休矣!”
安西將軍夏侯玄此刻正將赤霄劍在馬鬢上拭去血跡,聞此,笑道:“刺史乃是大將軍舊交,亦玄之長輩,這話實在客氣了。”
頓了頓,將赤霄入鞘,問道:“郭太守退守上邽,然此城雖小,勝在牢固,刺史為何失陷?”
小校從地上拾起長槍,遞與郭淮,後者記過,一小撮胡須抖動幾下,歎息道:“未曾料到蜀兵勢大如此。”
此時,郭仁亦從城樓上下來,見了郭淮在馬上搖搖欲墜、眼看著撐不住了,夏侯玄不懂世故,還纏著問這問那,湊近夏侯玄耳邊,低語道:“將軍,郭刺史奔襲時久,疲勞至極…”
夏侯玄醒悟,訕訕笑道:“玄失禮了,小校,快扶刺史休息。軍需官,快快發下食物,犒勞友軍。”
郭淮如蒙大赦,感激一笑,在士兵的攙扶下,自去了。
夏侯玄對郭仁道:“懷德,你且辛苦點,去清點郭部剩餘人馬,將名冊造上來。另外如若缺少兵器、防具的,就從倉庫內取出補給之。”
郭仁自去了,夏侯玄卻想起剛才破百人陣時那一士兵,環顧眾人,道:“獻屍代石之計的士兵何在。”
連問了三遍,皆無人應答,夏侯玄卻想起,攻入陣中時,自己最前,那士兵隨自己身後,莫非此人有謀無勇,已死在陣中了。
隻可惜了這麼一個將才。夏侯玄麵露惋惜之色。
“將軍,小人在此…”一聲疲倦的聲音從角落發出,卻微微有些柔軟尖細,似女聲。
夏侯玄一喜,循聲望去,見一士兵持長槍依靠在城牆邊,身上為羌兵裝束,滿是血跡,麵上都沾滿許多,麵容看不真切。
“何名?”
“稟將軍,高肅。”
“可有表字?”
“孝恭。”
“孝恭……”夏侯玄擊掌笑道:“好名好字。”
高肅頷首,夏侯玄繼而問道:“哪裏人氏?”
“雍州安定。”
“所習兵器?”
“長槊。”
“為何混跡於羌人部落?”
高肅歎口氣,道:“因殺人,避難羌地。”
“所殺何人?”
“本郡都尉。”
夏侯玄一怔,嘴角輕笑,問道:“為何殺之?”
高肅眼睛淩厲起來,切齒道:“侮辱尊師。”
夏侯玄點點頭,讚道:“無愧孝恭二字。”頓了頓,又問道:“師承何人?”
“他老人家為皇甫堅壽。”停頓些許,高肅又解釋道:“師父為前朝太尉皇甫嵩長子。”說道皇甫嵩時,高肅麵上極是自豪。
夏侯玄一怔,笑道:“從軍時,何不自薦?”
高肅頷首道:“無有軍功,不敢辱沒師父名頭。”
“好!”夏侯玄爽朗一笑,得了名將之後,自然高興,問道:“你欲謀何職?”
高肅道:“稟將軍,此次出城作戰,僅一個百人圓陣就讓將軍頭疼萬分,而拋屍之計,有傷天和,且適用範圍狹窄,因而急需一支可衝陣、蕩陣的重甲騎兵。”
夏侯玄大感興趣,問道:“怎樣改進?”
高肅道:“一為訓練之法,二為鎧甲之利。”
夏侯玄點點頭,道:“我記下你了,稍時本將將召集眾將商議事情,你此番回去,整理一番,前來參加。”
“喏。”
——
安西將軍夏侯玄以駙馬之貴,居主位。郭淮稍次之。
夏侯玄部下諸將居左,郭仁第一,張易道第二,金古牙居第三,齊鳴已經痊愈,居第四,第五即為還著小兵服裝的高肅。
郭淮部下軍史本有六名,攻城戰死一人,突圍中死二人,現餘三名,每部兵馬隻餘三百左右,皆垂頭喪氣的喝著悶酒。
夏侯玄此時最大的疑惑即為:史上,郭淮因為蜀軍勢大,難以抵敵,是退守上邽,然而並未被攻破,諸葛亮派遣馬謖、王平前往街亭駐紮時,為防上邽的郭淮引兵從後方襲擾,加派高翔領兵駐紮在街亭以南、上邽以北的列柳城,以橫亙在中間,保護街亭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