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風勢很大,而接引道人站在船頭,風吹來,把他身上的道袍吹起,如是在亂舞般,獵獵作響。
那在劃著船的白毅說道:“我們現在去那裏?是去判宮殿嗎?”
“不是去判宮殿,但去那,我也不知道!”接引道人道。
“你也不知道?”白毅說。
“不知道!”接引道人道,“是你在劃船,是你在渡著自己!”
“我在渡著自己?”白毅想了想,道,“也就是說,我想去那裏,我就能去那裏?”
“可以這般說!”接引道人道,“可事實,卻不是如此!”
“什麼意思?”白毅道。
“按理來說,心想去那,就能去那。”接引道人道,“可是啊!你還是去不了你想去的地方。因為人心再強,也比不過天。而天,早已為你尋好你要去的路!”
“所以不能,你隻能這樣劃著船,然後便下去,去新的人生!”接引道人道。
“去新的人生?難道我不用去判宮殿被判嗎?”白毅道,“那些老人說人死後,就要去判宮殿,被判宮審判自己的一生的!雖然我的一生隻有短短十六年,當這也算是人生吧!”
“算人生!”接引道人道,“他們說得也對!但你不用!”
“我不用被判宮審判,而是直接去下一生?”白毅道。
“不用!”接引道人道,“你不用!”
“為什麼?”白毅問。
“那來那麼多為什麼!”接引道人道,“你隻需安心劃船,渡自己過去即可!”
“這算什麼渡己,連自己想去那裏,都不能去到!”白毅道用力劃著船,打起了層層的水浪,卻這艘小船還是慢慢在這水裏向前飄去,絲毫不受他的影響。
他便把槳放回,沒有去劃,這船便停了下來。
卻此時,水裏傳來了陣陣的吼聲,那是獸的吼聲。
他知道他犯了錯,便趕緊把槳放落水中,劃動了起來。
瞬時間,那震耳的吼聲便消去了,海平麵又恢複了平靜,隻是那風在吹,吹起了漣漪。
“你這般模樣,肯定無法渡己,隻是仿佛在渡而已!”接引道人的語氣一直都是淡的,沒有起,也沒有落。
可此時,他的語氣卻冷冷地起來。
他在冷冷地說著,冷冷的語氣中,還帶著輕輕地歎息。
“你這樣是無法渡得自己的,隻是仿佛在渡罷了!”他又道。
“那怎麼樣才能渡得自己?”白毅道。
接引道人沒有回答,卻是起了狂風。
狂風刮來,卷起了那層層巨浪,向他們撲來,險些便把他們腳下這艘木船給傾翻。
“怎麼回事?”白毅站在船上,那船在浪中左右搖晃著。
狂風依舊在刮著,層層巨浪撲來,船還在不停地搖晃著,有幾次險把白毅給拋了下去,隻是他趴了下來,抓住船身,才沒有被拋落。
而那站著船頭的接引道人卻紋絲不動,依舊站在那,雙手反扣在背,腰挺得如筆一般直。
他往前看去,他身上的道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絲毫沒有沾上那被狂風刮起的海浪。
他說道:“你該下去了!”
“下去?沒到岸啊!”白毅臉上透著恐懼,“就從這裏下?下海裏?那不是會被淹死嗎?”
“你已經死了,所以不會!”接引道人淡淡地說道。
“下去吧!”他道,“這是上天給你準備好的路,你無法拒絕!”
白毅卻依舊趴在著,抓住船身,任由這小船怎麼搖晃,他也沒有被拋進海裏。
他也沒有選擇聽接引道人的話,沒有選擇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