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人就向外跑去,他要跑出去,跑離離門二米處,以他現在的情況,不可能和老者硬來的,根本就不是對手,硬來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他就向外跑去,可他的身體才剛動起來,那股強大的氣息便湧了來,把自己緊緊地包圍著。
他就仿佛來到了一個漆黑的世界,四周沒有光芒,隻有那極度的黑暗,也沒有聲音,仿佛一枚小小的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到清清楚楚一般。
其實黑暗不會讓人覺得太害怕,畢竟人要經曆黑夜,也就慢慢熟悉了黑暗。
但要是極度的安靜呢?又加上現在又是極度的黑暗呢?那就讓人覺得落入了無聲的世界中,那怕心裏再強大的人,心裏也會產生了恐懼,隻是或多或或少而已。
而有些人也能強鎮著這恐懼,然後在這個極黑的無聲世界中前進,去尋得希望,去尋得生機。
但閻人不是那種能夠強鎮著恐懼的人,而且他落入這無聲的世界中,被這黑暗緊緊地包圍著,心裏早就已經被那恐懼給籠罩了。
他當然害怕,在這個時候,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不相信神,自然就無法獲得力量的普通人。
可有時候,說他是不普通人又是不對的。
應該說,他是一個不徹底的普通人,他雖然內心充滿了恐懼,不知應該幹什麼,可他卻沒有倒下,而是在看著四周,渾身在顫抖著。
他沒有去強壓著那恐懼,因為他知道,現在內心的恐懼,不是他能夠去壓住的,與其去不斷地安慰自己,不如就讓那恐懼就那樣在心裏活著,洶湧著,反正他覺得,那恐懼不會在他心裏,洶湧多久。
他在適應,適應這極黑的無聲世界。
這對於他來說,雖然也是充滿了艱難的,但他畢竟流浪了十幾年,在這十幾年中,也經曆了不少的東西,雖然這樣的經曆無法讓他在這個極黑的無聲世界中不會恐懼,但他去適應這樣的世界,他還是有些信心的。
然後他就閉上了雙眼,細細地感覺著這個四周,雖然身體還在顫抖著,內心依舊洶湧著那恐懼。
但慢慢的,他忽然聽到了風聲。
風聲從四周傳來,雖然很細很輕,但他還是聽到了。
然後他內心的恐懼就減去了幾分,既然這個世界不是完全無聲的,那就沒有什麼可怕了,那怕這個世界很黑,但對於人類來說,黑暗真得不算什麼,特別像他這樣的人。
他可曾是一個流浪的人啊。
他還是閉著眼睛,還在細細地感覺著,適應著這個世界。
然後他又聽到了聲音,但那不是風聲,不是。
剛才的風聲還在著,而且比剛才更要強烈了。
但這次的,不是風聲,不是,而是一種哭泣聲,一種仿佛來自萬古千世的哭泣聲一般。
閻人內心的恐懼卻加上了幾分,因為此時,他覺得那哭聲,就是鬼在哭著,是那老鬼,千年老鬼在哭著。
他不怕一般的鬼,但他怕活了千年的老鬼。
他曾聽過這樣的一個傳說。
傳說中,那些活了千年的老鬼能夠吸人最珍貴的記憶。
想到這一點,他就害怕了起來。
他並不是害怕那個老鬼把他吃掉,而是害怕那個老鬼會把他心裏最珍貴的記憶去吸去。
而他心裏,他和千櫻落在一起的每一點時光,那便是最珍貴的記憶。
他怕他的這些記憶被那老鬼吸去,然後他就會忘了千櫻落,忘了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那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啊,比死,比千刀一刀刀地切下自己的肉,更要痛苦。
就這樣地比如吧!
把人最珍貴的記憶比作是一個人的心,然後有那麼一天,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沒有了,自己還依舊活著,很健康地活著,那是一種怎麼的心情,是不是突然覺得充滿了恐懼,還要痛苦呢。
因為心不僅是維持人生命的重要支柱,也是那存放一切記憶,感情,思念的地方啊。
如今那個地方,不同了,難道不覺得恐懼,還有著痛苦了。
而沒有了最珍貴的記憶的感覺,就是那個樣子。
而最痛苦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沒了那些東西,卻不知道,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那段記憶,到底包含著什麼。
也不知道那段記憶,到底是和誰一起經曆的。
就仿佛一個人,在內心裏沒有了棲息地一般。
沒有棲息地的人,在那裏,都是流浪,都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