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處可見散落的汽車碎片,垃圾和遊蕩的行屍。路上很忐忑,周安的心裏也是。
終於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路段,他停了車,從座墊底下摸出一把裁紙刀。
底盤下卡著一隻行屍,得把它解決掉,不然一路上這樣開著車,駕駛感可真不舒服。
倉庫裏的那些人太強悍,麵對他們毫無勝算。而眼下的這隻行屍死死地卡在這裏,如砧板上的肉,橫著切豎著切但憑自己高興。
他推出了鋒利的刀刃。得學會自己解決問題了,不能總是依賴別人,我是個爺們!他心裏想著。
周安鼓足了勇氣,用刀子試探了一下。行屍狠狠地盯著他,呲咬著滿帶病毒的牙齒,牙縫裏混合著口水,血和碎肉。
操!為什麼要冒這種風險,萬一不小心被那牙齒掛破了皮,我就完蛋了!周安在心裏暗罵了一句。
隨即他回到駕駛室裏,一腳油門踩下去。
那行屍在車底被一直拖行著,直到被地麵磨擦得血肉模糊,從車底甩了出去。
周安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長舒一口氣。
……
“人做掉了嗎?”
“做,做掉了!”
“哼。老四動的手吧?……他媽的東西呢?老四呢?”光頭看著血跡斑斑,卻空空如也的皮卡車問道。
周安額頭掛滿了汗珠,說道:“我們在倉庫中了那些人的埋伏,好不容易跑出來……回來的時候,車底下卡了個活死人,老四去清理,不小心被咬了脖子……”
“周鏈子,我發現你他媽的是個福將啊!誰跟你一起誰就活不了!”光頭咬著牙說道,“你說的是他媽哪些人啊?”
“就是你殺了他媽……他媽媽的那幫人。”
光頭的表情凝固了,沒有接話,隻是用手輕輕地拍著周安的臉。
自從跟那張穀雨卯上,已經折了四個人,其中三個都是有這周鏈子在場,自己臉上還挨了一刀。眼前這家夥不光廢,還他媽是個瘟神。光頭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越拍越來氣,也越拍越起勁。力度一下比一下重,直到變成一個一個的大嘴巴子。
周安的臉被抽得又紅又紫,臉皮往外滲著血。
光頭喘著大氣,甩了甩紅通通火辣辣的手,說道:“二蛋,去張穀雨家附近盯著,看到他們了就回來給個話。剩下的,進去開會!”
酒店一樓大堂裏圍著三十多個幸存者,默不作聲,也不敢吭聲。光頭搬了張椅子坐在中間,向四周掃視著,目光所至之處,眾人的眼睛皆避而不敢正視。
“這個酒店,我承包了!你們都是我的員工!吃的喝的每個人都有份!但是這裏沒有他媽的民主,隻有想活的人和想死的人!想活的,跟我幹!想死的,就和我手裏這兄弟一樣!”
光頭手裏牽著根很粗的狗繩,狗繩另一頭的項圈上套著個惡臭無比的人。
這個人十指被切光,牙齒也已被盡數敲掉,張著烏黑的大嘴嘶吼著。他隻有一隻耳朵,另一隻,先前在張穀雨家門口被老胡咬掉。
“有沒有想死的?站過來!”
眾人看著光頭牽的那個東西,比惡狗恐怖百倍,都不敢作聲。
“那就都是我的員工了?”光頭說道,“我這兄弟以前跟你們一樣,也是個優秀的員工!但是,酒店對麵的街上住著一家人,一幫十足的壞人,把他弄成現在這幅模樣!這世道,比活死人更恐怖的,是人心!”
光頭一口將一個剝了皮的橘子塞進嘴裏,汁液從牙縫裏濺射出來,嚼了兩三下便吞咽掉。“我的員工,服從管理,團結一致,資源共享!就像那什麼……螞蟻!工蟻要出去找食,兵蟻要能護巢,戰鬥!”
然後光頭將周安招呼至身邊,一把拽下他的金鏈子,大聲說道:“這條鏈子,將作為獎勵,獎給我最優秀的員工!戴上這鏈子的人可以拿兩個人的口糧。這是最高的榮譽!”
周安捂著紅腫的臉,他已聽不清光頭後麵在說什麼,隻感覺後腦嗡嗡作響。他被拽掉了鏈子,和尊嚴,還有那條微妙的底線。但是他仍然不敢發作。
“……領東西吧!”
周安恢複了聽覺。人們開始依次領取口糧,周安也確實餓了,便木木地朝人群後排走去。
光頭用腳踩住了他的褲管,說道:“周鏈子,你就算了!你是個福將,有能力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相信自己!出去找去,我這個人念舊情,上交六成就行!”
周安看著光頭無比認真的臉,嗯了一聲,便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終於熬到深夜,他偷偷摸到儲藏室,看守的人已然熟睡。他拿出一袋東西,摸了摸,是餅幹吧,於是走向門口,迫不及待地撕開包裝袋,發出了呲啦呲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