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地,我看出了,”我回答說,“明天的事,我可十拿九穩。但願今晚的事我也能看得準。”
試驗在半夜兩點鍾已經做過了。我現在就來交代一下試驗的結果。
我告訴布萊克先生在晚上十一點鍾,他可以準備就寢了。小姐曾經要求親眼看我量鴉片劑。我量出鴉片劑,倒在一隻藥杯裏。接著我從口袋裏拿出那塊代替鑽石的水晶,交給她。“您得把它放在您去年放月亮寶石的地方。”她照辦了。“小姐,您肯定就是這個抽屜嗎?”貝特裏奇用哆嗦的手拿著蠟燭,他著急地低聲問著。
然後我又領頭走出了房間,布羅夫先生和貝特裏奇跟在我後麵,走到布萊克先生的房裏去了。當著這兩個見證人的麵,我把那服藥交給他喝,關心他安心躺下,靜靜等著。我把點著的一支蠟燭放在床頭的小桌上。
外麵的雨輕輕地下著,屋裏一片寂靜。過了20分鍾,我把床上一邊的帳子放下,這樣他就看不見那邊屋子了。我吩咐布羅夫先生和貝特裏奇靜候動靜。
布萊克先生像平日那樣睡不著。我跟他重新談到鑽石這個問題沒多久,就從他的眼神裏看出,鴉片煙開始麻醉著他的腦子。我看了看表,12點差5分了,鴉片煙的麻醉作用更加顯著。他開始說沒頭沒腦的話了,他在床上坐起身,又開口說話了,但並不是跟我說話,而是自言自語。試驗的第一個階段來到了。鴉片煙那興奮的作用在他身上奏效了。
布羅夫先生和貝特裏奇在屋裏屏住氣,留神望著他。我示意叫他們脫掉靴子——像我一樣,輕輕脫掉。
十分鍾過去了——什麼動靜也沒有。隨即他突然一骨碌起了床。“我真後悔把它從銀行裏取出來,”他自言自語地說,“存在銀行裏倒太平。”他站在床邊了。他在想心事,說:“在這屋子裏也許躲著那三個印度人。它放在古玩櫥的抽屜裏,連鎖也沒鎖。”
他又不動了,一骨碌倒在床上,一陣可怕的猜疑襲上我的心頭。我的心怦怦直跳,會不會是鴉片煙已經起了鎮定的作用啦?沒!他又驀地起床。他看了看燭火,過了一會兒,就將蠟燭拿在自己手裏。隨即,他打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我們緊跟著他走過走廊。他打開起居室的門,走到房間當中,我看見範林達小姐的房裏已經吹掉蠟燭了,門掀開一道縫。她躲在暗頭,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一言一語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此刻是深夜1點10分了。他猶豫不決地站了一兩分鍾,就向牆角印度古玩櫥那兒走去。他把蠟燭先放在櫥頂,然後打開了一格格抽屜,又一格格地關上,最後終於打開了那格放著假鑽石的抽屜。他左手從櫥頂上拿下了蠟燭,用右手取出那顆假鑽石。他回過身,向房間當中走了幾步。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把生日那天晚上的事照舊重做了一遍。接下來,他會怎麼處置他拿到的鑽石呢?我們都在看著。
把蠟燭放在桌上是他的頭一個動作,然後向房間遠頭走去。那兒有張沙發,他的眼睛迷迷糊糊,睡意朦朧的了。他任那顆假鑽石從手裏掉下去,他都沒去撿起來。他茫茫然地往地下看著,這時候,腦袋沉在胸口。他就在沙發上坐下,頭倒在沙發墊子上。他已經睡著了,那時已經是深夜1點25分了。我此刻正在看沒來得及放回口袋裏的表。
我知道他也許會睡六七個鍾頭,我們走進房裏,過後,我們討論了試驗的結果,證實生日那天晚上,布萊克先生就是受了鴉片煙的刺激,進了房拿走了鑽石。但是我們沒發現他到底怎麼處置鑽石的,因此這回試驗沒完全成功。我請布羅夫先生把他親眼目睹的事寫了下來,簽上名。他心甘情願地照辦了。
我們大家從桌邊站起身時,布羅夫先生把我拉到一邊,他對我說他跟我的看法不同,他不信弗蘭克林先生把那顆鑽石藏在房裏了,他還是相信月亮寶石在魯克先生往來的那家銀行裏。“您的試驗今晚已經做過了,而且以失敗告終,”布羅夫先生說,“我這種試驗還正在進行呢。我已經派了個眼線在銀行裏守著魯克先生。我知道他一定會親自到銀行裏去取那顆鑽石。如果我們監視著他,我就可以抓到那個抵押鑽石的人。”
我說他說得不錯。布羅夫先生就跟我握握手,走出了房間。
我回到房裏照顧布萊克先生。沒多久範林達小姐也來了,我們默不作聲地一起守著。過了一個鍾頭又一個鍾頭,他始終睡得很熟。剛到8點,他開始有了動靜,範林達小姐正跪在沙發上。他眼睛一睜開,眼光準射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