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水蘇的眼裏難得出現了一絲波動,她看著那個一身水藍長裙的女子似踏著漫天晚霞飄然落地,袖中射出的水藍緞綢將暈過去的子梨輕輕卷至懷中,這才看向自己,忙單膝跪下行禮。
“徒兒拜見師父!”抬頭看著鳳姬雖年逾四十卻依舊似平常人二十歲的清雅麵容,水蘇有些擔憂道,“師父,您怎麼來了,您的身子……”
鳳姬瞧見水蘇的關心,一絲極淺的笑在眼中一閃而逝,淡淡道,“無礙,我的身子我知道的。我接到你的傳書便立刻趕了過來,不想看見了這一幕。蘇兒,你知道這可能是我的孫兒怎麼還與她動起手來了?”
水蘇一聽立馬請罪道,“請師父贖罪!徒兒勸說這個小姑娘跟徒兒走一趟,但出了些誤會便打了起來,隻是她的武功與徒兒不相上下,徒兒便想趁其不備直接將她綁到師父麵前……”
“哦?這個小丫頭的武功與你不相上下?”鳳姬有幾分驚訝地低頭看向懷裏的小女孩,這一看,便愣在了原地。她神情似喜似悲,像是一瞬間經曆了人世間所有的苦與樂,巨大的悲淒與歡愉在她年輕的臉上交錯著。鳳姬甚至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眼中隻有子梨的臉,那張臉與記憶深處的兩張麵孔不停地在她眼前變幻……
恍惚間似是又見到那個誓要與她永生相依的那個人,那個月色朦朧的夜晚,梨花樹下,他笑得英俊而溫柔,“鳳兒,這輩子我隻愛你一人,你可願與我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我……願意……”
“鳳兒,永生永世我們都要在一起……”
……
仿佛又回到那個晴朗的午後,她看見那個抱著她膝蓋哭求她留下的小孩,而她,決然離去……
“娘!娘,你不要走!不要丟下鶴兒!娘!娘……”
“鶴兒,娘對不起你,隻是娘決不可能留下!鶴兒,你……忘了娘吧……”
直到一滴淚落到子梨的臉上,鳳姬才回過神來,她,哭了麼?
顫抖的手撫上子梨的小臉,流下兩行清淚的臉上竟揚起一抹笑,鳳姬目不轉睛地看著子梨,哽咽得幾乎聽不清的聲音道,“像……真像啊……尤其這眉,這眼,這額頭……真像……真像……”
水蘇最初看見子梨是子梨與各大門派據理力爭的時候,她藏在遠處的樹枝間,能清楚地看見子梨的樣子。那時她便吃了一驚,因為子梨的長相與她的師父,神姬宮宮主的模樣,不論是神還是形都極為相似,相似到她以為那就是師父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她便有九分把握子梨是師父要找的人,又不想讓此事驚動了那貌似與子梨有著不淺淵源的邪教尊主,便有了擄走沉香留下字條這一出了。
水蘇見鳳姬已然有些失控,不由開口道,“師父,我看還是先回客棧吧,您的身子經不住這冬日的寒氣。何況,小小姐似是中毒還未痊愈,紫貂已經抓住那條咬了小小姐的蛇,等著師父回去配出解藥。”
紫貂自鳳姬出現就一直躲在水蘇身後,它什麼都不怕,但就是怕鳳姬。每次見到鳳姬,紫貂便怕得比見了天王老子還要戰戰兢兢。
鳳姬聽了水蘇的話立馬平息了情緒,卻見水蘇還一直維持著單膝跪在地上的姿勢,皺眉道,“你這孩子還不快起來,我老了記性不好了,有時候你要提醒我。”見水蘇這才站起來拍了拍膝上沾著的積雪,不悅道,“看看,衣衫都濕了,我平常教過你什麼,女孩子家要懂得珍惜自己,年輕的時候也不能大意,若是寒氣侵骨,以後老了可有的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