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茯苓拖著沉重的軀體準備下樓覓食,右腳才剛跨出就聽到樓下有砸東西的聲音,滿麵疑惑想這來福客棧所處之地很僻靜,所以來往客流極少,怎會忽然如此吵鬧?
由於天氣驟寒,夏茯苓知道這具身子體弱卻沒想到如此不濟事,自五日前病倒就一直留宿客棧,聽趙北說離向陽鎮已不遠,夏茯苓本來想勉強趕路,但是趙北沉思許久還是不同意,雖說離向陽鎮不遠,但最終目的地卻不是向陽鎮,而是離向陽鎮幾百裏的紅杏村,那村子地型不整,氣候不佳,地廣物稀,如此窮鄉僻壤之地恐怕連個好大夫都找不到,重病之下貿然趕去恐不是萬全之策。於是思量後隻得在這客棧住下,好在客棧主人不錯,稍懂一些醫術,還把自己種的藥草給她熬藥,養了幾日病情總算是稍稍有了起色。
“本公子就不走,你能奈我何?!哼,好大的膽子竟敢趕我出去!”一個陌生的聲音非常囂張,伴隨著砸東西的聲音,似乎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夏茯苓咬唇思索了下摸了摸有些餓的肚子,還是決定下樓去拿點東西吃。
櫃台後撥著算盤的掌櫃見夏茯苓下樓來了,“趙老弟可感覺好些了?若還是沒有起色恐怕得找大夫才行”。
“多謝掌櫃關心,趙錦身子無大礙了,再休息一日明日若是大哥答應便可起程了”,由於咳嗽現在嗓子都是啞的,加之夏茯苓刻意把聲音壓低,聽起來倒還是有點像男聲。
“既然起來了快去吃些東西,你大哥怕你餓著一早就讓我給你留了些吃的,怕冷了還在鍋裏熱著呢,快去廚房找王嬸子,她呀見你病得厲害擔心得不得了,現在能下床了快去讓她瞧瞧,她肯定會很高興”,掌櫃說著見那個小公子又砸了旁邊桌的茶壺,淡定的在算盤上又加了幾兩銀子。
“好嘞,趙錦這就去”,夏茯苓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掌櫃都這麼淡定了想必不會出什麼問題,於是遠遠避著那個砸東西的小姑娘往廚房走。
跟王嬸子聊了幾句端著吃的出來,路過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時,隻見那小姑娘紅著眼在哭,“你們……你們都欺負我!人家趕了幾天路根本沒吃什麼東西,你們還拿這麼難吃的東西給我……”說完就趴在桌上哭起來。
……
……
夏茯苓看了看那個小姑娘身旁兩個護衛似的人都是一臉無奈,似乎是習以為常了。
“可真巧,在下也有好些天沒吃東西了,不如小兄弟跟我一塊兒吃一些?”夏茯苓看了看自己食盤中還算多的食物,客棧中也無其他人,放著這樣一個小姑娘哭鬧好似不太好,就這無心之舉,讓接下來夢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正哭得起勁的人聽到有人跟自己說話,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要你管!誰要跟你一塊兒吃東西!”
夏茯苓好心遭雷親,摸摸鼻子識趣的點點頭,“既然如此是在下多事了”,抬腳就要走。
原本趴著哭得人倏然起身,看到了剛才跟自己說話的人正準備走,“你!不準走!”
…………旁邊的侍衛同情的瞥了一眼夏茯苓,繼續裝聾作啞,畢竟對於自家主子的性子實在是太清楚了。
素昔雖說是個公主,但年紀小受寵,想什麼說什麼向來也是直來直去,算得上性子直爽那一類。隻是自幼在宮裏長大,耳濡目染都是勾心鬥角,所以小小年紀對於怎樣害人怎樣嫁禍給別人不過是小菜一碟,喜歡的就會想辦法自己要,要不到就搶,這樣的事於她而言實在是再平常不過。這一點從她此次出宮便可以看出,既然看上的人心裏有人,那把他心裏的人直接抹掉不就天下太平了嗎?
一個金枝玉葉任性慣了的人一路顛簸在馬車上基本沒吃東西,好不容易接受了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客棧,不過說了幾句東西不好吃就要被趕出去這樣的委屈還是頭一回受,本想讓侍衛把客棧掌櫃殺了解恨,但想到自己答應了父王不暴露身份又不好發作,最終隻能砸東西泄憤。侍衛丫鬟都知道她在氣頭上時不能招惹,說多錯多一不小心把小命弄丟了那也太不值當了,所以每次她摔東西哭鬧時一個個都裝聾作啞盡量避開些,若是不小心被點名就糟了。
素昔淚眼朦朧盯著那個瘦高的背影,又加了一句,“要走可以,把吃的留下!”抬手隨意抹了抹臉,語氣極其囂張跋扈。
“……掌櫃的,廚房還有多一份嗎?”夏茯苓偏頭看向正在算賬的掌櫃。
“趙老弟你要想吃當然沒問題,別說一份了,十份我也讓人做出來,旁人想吃……哼,還得看我心情”,掌櫃笑眯眯的撫著胡須,故意說給某個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