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茯苓滿頭大汗醒來,窗外依舊漆黑,她有些分不清自己身處在哪個時空,但此時的她已經不在乎身處何處了,近日來雖然病著,但記憶這回事跟生病的關係不大,當她發現腦中的記憶在消散這一問題後,驚得她幾乎夜不能寐。
紫霄說過在這鏡中待得越久,記憶會被這浮生鏡裏的瘴氣慢慢消耗,看來這就是自己現在遇到的問題。記憶一旦被消耗盡,就永遠也出不去了,那到底一場夢要怎樣才會結束?
“那個局是主人親自設下的死局,因果循環。紫霄想了許久才悟出隻需要把果逆轉,也就無法再循環,能逆轉果的便是因,而這個因就是姑娘你……”腦中閃過紫霄說的這段話,夏茯苓陷入深思。
死局?因果循環?宋天遠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結果?什麼樣的結果才會觸發每一世的節點?什麼樣的結果是你不想看到的?
夏茯苓閉上眼靜靜回想,試圖從亂糟糟的記憶迷宮裏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因果這回事說難也難,說容易其實也容易的,隻是她一直心不在焉帶著看熱鬧的心思,根本沒有一點作為主人公的自覺,自然看熱鬧不嫌事大,如果她稍微用點心就會發覺,那七世,每一世都是以她的死收尾,似乎可以從側麵說明,她的死一定不是宋天遠想看到結局。
閉著眼沉思的人忽然笑起來,啞啞的笑聲在黑暗中聽起來有些毛骨悚然,“你想困住我的心思從來就沒變過,而我卻自作聰明的跳進你布好的局裏,從一開始……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放我回去,對吧?”低低的自言自語,聲音說到後麵變得越來越輕柔,然後怒極反笑般又吃吃笑起來。
夏茯苓的性子向來懶散,也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從她對林懷歸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她並不想跟太多的人有過深的羈絆,一旦超出她的掌控,她立刻會想辦法將你推得遠遠的。在她亂夢紛紛的時候不是沒想過也許自己前世真有什麼未了的前緣還沒切斷,雖然聽起來很滑稽,可是每一場夢後她幾乎要好一段時間才能緩過來,似乎那些夢都是她親身經曆,所以等真的入了夢之後,她依舊懶懶散散,在她看來這不過是一場夢而已,醒了便什麼也沒了,卻沒料到那場夢並非她所能掌控,等她發現這一點之後心裏才開始變得無比恐慌。
雖然懶散,可該知道的事情她都是知道的。在厘州遇刺那晚她從宋天遠和夢靈的談話中猜到了宋天遠便是困住自己的人,多次試探後她斷定宋天遠雖然困住自己,但他不會害自己。本想等倆人關係再親近些跟他好好談談,隻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完全不受掌控,並且在夢靈的幫助下意外回到自己的時代,什麼也沒來得及說。她預想過既然等了幾千年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隻是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將自己騙回來。
本以為入鏡跟入夢應當不會有太大的差別,既然自己讓人家等了幾千年,自從經曆了那場夢哪還有懷疑的餘地,所以她想不管怎麼樣還是把話說清楚吧,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什麼的千萬別做傻事,所以輕易便答應了紫霄的請求。
隻是雖然她知道了這些事情的大概,但還是太莽撞了些,輕易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以為耍點小聰明便可以輕輕鬆鬆的過關斬將,然後將一切說開再無牽無掛回到自己的時代,所以說到底還是太天真了些。
此刻的夏茯苓心裏滿是悔意,她應該聽夢靈的勸不要冒險,現在也不至於被困在這破鏡子中不得動彈,要是真忘了自己是誰,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去了吧?
天色漸漸亮了,昨日下了雨,推開窗空氣冷冽撲麵而來,夏茯苓站在窗口朝下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讓她有些怔然,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逃離這個鬼地方?
“趙錦,趙錦你起來了嗎?”門外的人不死心,喚了好幾聲,無奈隻得往門邊挪過去,即便那個小丫頭長得像秦美麗也不能再這樣縱容下去了,說不定這也是他迷惑自己的手段。
門一開,素昔端著吃的蹦蹦跳跳走進來,“趙錦你的病可好些了?咱們倆這麼有緣竟然又住同一家客棧,這樣也好,我看著你也放心些”,說著非常熟練的把粥盛好端至她麵前。
“你事兒都辦好了?還有時間來給我送吃的?”夏茯苓有些氣悶的坐下,這張臉會讓自己錯以為自己回去了,所以幹脆不再看她。
“趙……趙錦,你……是不是……討厭我?”一陣寂靜後素昔實在忍不住開了口,臉上有些委屈,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沒有,我挺喜歡你的”,夏茯苓頭也不抬喝著粥,腦子裏還在想自己的事情,隨意敷衍答了一句,沒看到自己話音一落對麵的小姑娘臉紅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