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少英又笑了:“先進棺材又不是什麼好事,有什麼好客氣的。”
他終於還是抱著酒壇子,先坐了進去。
灰衣人看著他,眼睛忽然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道:“棺材裏麵怎麼樣?”
蕭少英笑道:“舒服極了,簡直比坐在床上還舒服。”
灰衣人淡淡道:“你覺得很滿意?”
蕭少英笑道:“滿意極了。”
灰衣人冷冷道:“那麼現在這口棺材就是你的了,你就躺下去死吧。”
蕭少英好像還聽不懂他的話,笑嘻嘻道:“酒還沒喝完,怎麼能死?”
灰衣人道:“不能死也得要死。”
最後一個“死”字剛說出口,他的手已閃電般伸出,斜切蕭少英的後頸。
這一著也完全沒有花招變化,卻也是殺人的招式。
蕭少英就算很清醒,就算手腳都能活動自如,也未必能避開這一掌。
何況他現在已經醉了,又已坐在棺材裏。
棺材總是不會太寬敞的,能活動的餘地絕不會太多——死人本就不會再需要活動的。
這灰衣人要殺人的時候,居然還先要人自己躺進棺材裏再動手。
他不但出手快,用的法子也實在太巧妙,他實在已可算是個殺人的專家。
蕭少英已閉上眼睛。
遇到了這麼樣一個人,除了閉上眼睛等死之外,還能怎麼樣?
隻聽“波”的一聲,有樣東西已被擊碎,鮮血大量湧出來。
碎的卻不是蕭少英的頭,而是酒壇子,流出來的也不是血,是酒。
灰衣人這閃電的一掌,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竟砍在酒壇子上了。
蕭少英卻好像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直著眼睛怔了半天,才大聲道:
“我們講好了一起找個棺材喝酒的,你怎麼把我的酒壇子打破?”
灰衣人冷冷地看著他,好像也看不透這個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醉了?”
蕭少英火更大:“誰說我醉了,我比狐狸還清醒十倍。”
灰衣人道:“你還要喝?”
蕭少英道:“當然要喝。”
灰衣人的心沉了下去。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好像已落入了個他做夢也想不到的圈套。
灰衣人道:“好,我這裏還有酒。”
他將左手抱著的酒壇子遞過去,蕭少英立刻就笑了,卻不肯接下這壇酒。
“你為什麼還不坐進來?”蕭少英道。
“一個人坐在這裏喝酒有什麼意思?”蕭少英又道。
灰衣人又盯著他看了半天,終於道:“好,我陪你喝。”
蕭少英展顏笑道:“這才是好朋友,今天你陪我喝酒,改天你就算叫我陪你死,我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灰衣人嘴角又露出了種殘酷的笑意,終於邁進棺材,坐了下去。
蕭少英問道:“你還有多少酒?”
灰衣人道:“還有一大半。”
蕭少英道:“好,我們一個人喝一口,誰也不許多喝。”
灰衣人接著道:“好,你先喝。”
蕭少英道:“你是客人,你先喝。”
灰衣人隻有捧起了酒壇子。
跟一個已喝醉了的醉漢爭執,就好像跟長舌婦鬥嘴一樣的愚蠢。
誰知他這口酒還沒有喝下去,“波”的一響,手裏的酒壇子竟被打碎,暗褐色的酒就像是血一樣,濺得他滿身都是。
灰衣人臉色剛變了變,蕭少英的人竟已撲了過來,壓在他身上。
棺材裏根本沒有閃避之處,他也想不到蕭少英會這麼樣不要命的蠻幹。
他身子雖被壓住,手已騰出來,按住了蕭少英後腰的死穴。
誰知就在這時,突聽“砰”的一響,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棺材的蓋子竟已被人蓋了起來。
灰衣人這才吃了一驚,想推開蕭少英,誰知這醉鬼的人竟比石頭還重。
也就在這時,外麵已“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竟會有人在外麵把這一口棺釘上了釘子,封死了。
棺材裏又黑又悶,再加上蕭少英的一身酒臭,那味道簡直要令人作嘔。
灰衣人終於長長歎了口氣,道:“難道你早已知道我是什麼人?”
蕭少英笑了笑,道:“你叫王桐,是個殺人的人,而且是來殺我的。”
他的聲音已變得很冷靜,竟似連一點醉意都沒有。
他沒有說錯。
王桐隻覺得胃部收縮,幾乎已忍不住真的要嘔吐。
蕭少英道:“你當然也已知道我是什麼人。”
王桐道:“但我卻不懂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少英道:“你是應該懂得的。”
王桐的手又按到他死穴上,冷冷道:“我現在還是隨時都可以殺了你。”
蕭少英道:“你若殺了我,你自己就得活活地爛死在這棺材裏。”
王桐揮手,猛擊棺材。
棺材紋絲不動。
蕭少英悠然道:“沒有用的,一點也沒有用,這是口加料特製的棺材,你手裏就算有一把斧頭,也休想能劈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