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新道:“是。”
蕭少英道:“你好像很少睡覺。”
葛新道:“是。”
蕭少英道:“除了‘是’字外,你已不會說別的?”
葛新道:“是。”
蕭少英道:“前兩天我來的時候,你說的話好像還多些。”
葛新道:“是。”
蕭少英道:“這次你為什麼變了?”
“因為你也變了。”門忽然開了一線,裏麵傳出了郭玉娘的聲音。
“上次來的時候,你隻不過是個窮光蛋,現在你卻已是個天香堂的分堂主。”
“做了天香堂的分堂主,別人就連話都不跟我多說?”
“別人多少總要小心些。”
蕭少英歎了口氣,喃喃道:“看來做這分堂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
“至少有一樣好處。”郭玉娘拉開門,微笑說,“至少你可以隨便在別人湯碗裏撒尿。”
葛停香果然已開始在喝酒。
他喝得很慢,很少,手裏卻好像總是有酒杯。
王桐不在屋子裏,也沒有別的人,每天晚上,都是完全屬於他自己的時候。
蕭少英已站在他麵前,一身白衣如雪。
葛停香看著他,目中帶著笑意:“這身衣裳你是第一天穿?”
蕭少英點點頭,道:“這套衣服我隻準備穿一天。”
葛停香道:“為什麼?”
蕭少英道:“不為什麼。”
葛停香道:“今天你還沒有醉?”
蕭少英道:“沒有。”
葛停香道:“你有沒有真的醉過?”
蕭少英道:“很少。”
他笑了笑,又道:“至少在有人跟我梢的時候,我絕不會真醉。”
葛停香歎了一口氣,才說道:“葛二虎本來也是個很能幹的人,可是要跟你一比,他簡直就像是個豬。”
他拿起酒杯,沒有喝,又放下。
蕭少英忽然道:“你手裏好像總是有杯酒?”
葛停香道:“這並不算奇怪。”
蕭少英微笑道:“有時酒杯的確也是種很好的武器。”
葛停香道:“武器?什麼武器?”
蕭少英道:“令人疏忽的武器。”
葛停香道:“哦!”
蕭少英道:“大多數人看到別人手裏拿著杯酒時,都會變得比較疏忽。”
葛停香道:“哦!”
蕭少英道:“因為大家都認為,手裏總是拿著杯酒的人,一定比較容易對付。”
葛停香大笑:“你的確是個聰明人。”
蕭少英道:“我的確不笨。”
葛停香的笑聲忽又停頓,冷冷道:“隻可惜你的記性並不好。”
蕭少英道:“哦?”
葛停香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蕭少英道:“我沒有忘。”
葛停香道:“但你卻是空著手來的。”
蕭少英道:“我答應你的是什麼時候?”
葛停香道:“今夜子時。”
蕭少英道:“現在到了子時沒有?”
葛停香道:“還沒有。”
蕭少英笑道:“所以我們現在還可以喝兩杯。”
葛停香居然不再追問,淡淡道:“聰明人反而時常會做糊塗事,我隻希望你是例外。”
蕭少英道:“我還沒有喝醉。”
葛停香道:“什麼時候你才會醉?”
蕭少英道:“想醉的時候。”
葛停香道:“什麼時候你才想醉?”
蕭少英道:“快了。”
葛停香凝視著他,忽然又大笑,道:“好,拿大杯來,看他到底能喝多少杯?”
隻喝了三杯。
蕭少英當然還沒有醉,時候卻已快到了。
外麵有更鼓聲傳來,正是子時。
葛停香眼睛裏閃著光:“現在是不是已快了?”
蕭少英道:“快了。”
他突然翻身,出手。
屋子裏兩盞燈立刻同時熄滅,屋子裏立刻變得一片黑暗。
就在這時,窗外“砰”的一響,仿佛有兩條人影穿窗而入,但卻沒有人能看得清。
窗外雖然有星光,但燈光驟然熄滅時,絕對沒有人能立刻適應。
黑暗中,隻聽一聲驚呼,一聲怒吼,有人倒下,撞翻了桌椅。
接著,火石一響,火星閃動。
燈又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