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楊誌彬通完話,葉曉楓到無聰開的畫廊那邊去了一趟。他想自己近期的畫究竟銷售如何,去了畫廊就一目了然。來到畫廊,隻見小宋正在處理剛拿到手的那批畫,葉曉楓先前拿來的那些畫早就賣光了。
“怎麼還有閑心過來,沒去香港陪靈羽嗎?”小宋放下手中的活,對葉曉楓說。
“明天早上的飛機。最近這裏的情況怎麼樣?”
“說出來怕你不信,隻要把你的名字貼上去,五分鍾之內肯定有人來買,現在不光是你的畫好賣,就連模仿你和你風格類似的畫都賣到十萬以上!”小宋的話和桂姨如出一轍。
葉曉楓點點頭,在畫廊裏逛了一圈。讓他驚訝和喜悅的是,整個畫廊的當代藝術品中,有三分之一都和他的風格類似,至少是從他的風格上演變而來的。“山海經係列”被模仿成“聊齋係列”,“移動的牆磚”也換湯不換藥地變成“漢磚秦瓦”,他沒想到僅是自己的名字就有輻射曇城半壁江山的威力。
葉曉楓隨手拾起其中一本畫冊,發現上麵介紹的一個陌生畫家正以他為楷模,花了大量篇幅驗證,並繼承了“山海經”的正統衣缽,而另一本畫冊上出現的某美院教授,也以笨拙的姿態放棄他的“俄羅斯寫實主義”,進入“玄妙牆磚”的迷人夢境。
從畫廊出來,葉曉楓仿佛看到以自己為首的一杆杆紅旗插在中國地圖的每一個角落,與中國比鄰的印度,沙特阿拉伯地區早已被紅旗征服,火紅的旗幟已經在歐洲紮根,下一步,這些標誌性的旗幟就將橫渡大西洋,把美洲大陸染成一片紅了。
第二天坐上飛往香港的飛機,葉曉楓合了眼,美美地睡了一覺。倘若昨天他還曾在某一瞬間懷疑過自己被過分誇大的話,今天的他則完全可以頭頂光環,向他的妻子宣布自己藝術大師的地位,不管從銷售成績還是從專業評論家那邊看,都是無可爭議的。前方的道路此時變得再明晰不過,去歐美講學,到大西洋海底探寶都不是問題。
來到醫院之後,葉曉楓把近況簡單向妻子說明之後,就忙不迭地去采購嬰兒穿的衣服、尿布、奶瓶和各類小玩具。麵對這些商品,他連標價也不看一眼就把它們扔進購物車,對他如今所擁有的這一切來說,這樣的開支隻是個零頭,他的一幅畫就能買下整座超市,他用的一盒油料就有等量黃金那麼值錢。
從超市出來,葉曉楓又去珠寶行給靈羽買了隻鑽戒。認識靈羽這麼久,除了一輛小轎車以外,他還沒送過她什麼值錢的禮物。雖說珠寶商狡黠的笑容和鑽石的分量也讓他掏錢包時隱約有些心疼,不過想到拍賣會上的成績之後,他就大度地用金卡埋單了。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不過我怕說出來讓你生氣。”靈羽把鑽戒套上手指之後,小心翼翼地對葉曉楓說。
“嗬嗬,你隻管好好休養,等著孩子出生。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幫你頂著!”葉曉楓說。
“我給我爸寄了些錢……他說哥都成老光棍了,還跟他住一屋簷下……他要錢蓋房子。”靈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不會怪我沒告訴你吧。”
“寄了多少?”
“上個月寄了三十萬,前幾天又寄了十多萬,怕裝修不夠……”
“這樣的小事不用和我商量,銀行卡上的錢本來就是送給你的。錢賺了就是用來花的,我們可不能學那些守財奴,有錢就要懂得享受,多為家人考慮,咱們夫妻之間不說兩家話!”沒等靈羽把話說完,葉曉楓就擺手打斷了。
提到家人,葉曉楓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這兩年除了節假日之外,他很少和家人打電話。雖然他取得了今天這樣的成功,父親卻依然不肯原諒他,父親以為他從來就是個投機分子,或者說,父親以那種口吻對他說話,不過是維護一個倔老頭的麵子。
這樣的憂慮在葉曉楓麵前停留兩秒,很快就被風吹散了。離妻子臨產不過三四個月時間了,他要一直陪在她身邊,而等孩子出生以後,嬰兒第一眼看到的除了一個合格的父親之外,還有數不清的,從高空落下的金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