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對我說的這些,真的讓我無法理解。你要知道,如果你當初假扮清高地窩在破房子裏,你的畫價永遠都不可能上去。人的一生中,往往隻會麵對兩種陣營:正確的和錯誤的,對己有利的和對己無利的,咱們今天不要把話題扯得太過遙遠,我奉勸你好好考慮一下明天的活動,不要站在了錯誤、對己不利的立場上!”說到這裏,無聰揮揮手,顯然不願往下談了。
從無聰的辦公室出來,葉曉楓從裏到外都感到疲憊,似乎大病了一場。既然無聰已經察覺到他開始逆轉矛頭,接下來會動用什麼手段,他無法估量到。或許,無聰會以合同的事情來要挾他,又或許,那些將來會被損害到利益的人會同時向他發動攻勢,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然而,隻剩下餘暉的信念之光一旦被再次點燃,便會喚醒心中沉睡的神祇。第二天,葉曉楓沒有參加無聰的開盤儀式,也沒被給他打來電話的桂姨所說服,來到藝術村的他和楊誌彬一起商討接下來的對策。
無聰樓盤開盤的當天,其銷售總量高達百分之三十,與此同時,楊誌彬也在跟葉曉楓商議之後,以《愛國還是幫洋人銷贓》為題,痛斥無聰虛偽的論調以及藝術品交易的不道德性。楊誌彬在文中特別強調,這批國寶中有幾件是1860年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時盜走的寶貝,在歐洲範圍內交易一百多年以後,又以天價轉到中國人手中,無疑是歐洲拍賣行想要在洗清他們祖輩罪名的同時,迫使世界承認盜寶事件的合法性。
麵對楊誌彬的攻勢,譚秋農很快就作出了回應,他以為這次國人在拍賣會上購得國寶,是民族自尊心最有力的呈現,某些人之所以反對這件事,是為了煽動起不必要的新仇舊恨。譚秋農在文章上說,在提倡和諧社會的今天,類似的控訴隻會引起各國民眾相互之間的猜疑和敵對情緒,而仇恨的火種一旦擴散開來,就再難熄滅了。
在譚秋農的辯護麵前,楊誌彬舉出了許多用來回應的例子:他用一係列史實資料證明這些國寶當初是如何從圓明園中流失出去的;想當年,英法聯軍用勘探儀一樣的機器在國家寶庫裏探詢時,他們很容易就找到其中最有價值的一部分。而每一個愛國人士都應該清醒地認識到,這是歐洲拍賣行經濟侵略的另一種手段。在楊誌彬的攻勢之下,譚秋農逐漸失去了優勢,而抵製國寶交易的運動,也於同年四月在萬仙城悄悄地拉開序幕。
這天清晨,以楊誌彬、刀疤臉和葉曉楓為首的一批人在藝術村的小廣場進行抗議。他們在電線杆和樹林間貼滿海報,以紅頭文件的方式列舉了國寶曆史上所能查到的交易情況:從1860年到今天,這些國寶屢經轉手,已經從幾十塊銀圓變成幾千萬的價值,而最終國人卻要為強盜行為埋單,實在是讓人痛心。
活動舉行的當天,曇城幾家報社的記者也到藝術村來進行了采訪。當記者們看到葉曉楓居然也是這次活動的發起人之一時,便把話筒交到他的手裏。
“作為抵製國寶交易的發起人之一,您和自己東家持相反意見,這是否意味著您在不久的將來,會另擇高枝?”記者對葉曉楓說。
“這跟私人恩怨無關,我今天是以一個藝術家的身份出現在這裏,我們應該清醒地看到,拍賣中國文物從根本上看,就是強盜在用文明的方式洗黑錢。我們應該堅決杜絕這類事情發生,我們絕對不能支持這種變相的經濟侵略。”葉曉楓說。
“楊老師,您在文章裏說炒作文物是‘天價畫’之後的又一種傳銷手段,對此您有確鑿的證據嗎?或者說,這樣的推論僅僅是您的猜測?”記者又把話筒交給了楊誌彬。
“現在我還很難找到強有力的依據,不過我相信這是另一個謊言,在股票、蘭花和茶逐漸被人遺忘之後,大莊家們又開始在畫和文物上做文章!”楊誌彬說。
“能舉個例子嗎?就您剛才提到的大莊家中,有沒有明確的指向?”記者追問說。
“泡沫不是一天兩天就形成的,大莊家也不會隻有一兩個,曇城樓市也是泡沫的體現之一;現在,那些大的開發商開始不斷地拋樓,想方設法地拋貨,就足以證明樓市已經岌岌可危,大莊家們需要在樓市垮掉以前,找到新的投資和投機方向。因此,天價畫和競拍國寶是早有預謀的,因為大莊家們已經對樓市不再抱有以往的信心。”楊誌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