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你的確很不容易。”葉曉楓冷笑說,“因為你是最懂得把握、利用機會的人,你會用最有效、投資最小、甚至不需要投資的方法解決問題,永遠不會讓機會從你眼皮底下溜走,這就是你的座右銘……我想既然大家談不攏,就沒必要再說下去,既然大家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就隻能各奔東西!”
跟桂姨和譚秋農交涉完畢,離上那檔全國性的節目就隻剩下兩天時間了。葉曉楓訂好兩張飛機票,給楊誌彬撥去了電話,約好明天一起登機。當天晚上,葉曉楓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楊誌彬、刀疤臉和靈羽又回到了藝術村,而一群熟悉的麵孔也正坐在大院裏等候他們,就連楊誌彬那條死去的大黃狗也汪汪叫著,興奮地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第二天清晨,把葉曉楓從夢中驚醒的,不是起床的鬧鍾,也不是楊誌彬叫他去機場見麵的電話,而是門外傳來的急促敲門聲。他披衣下床,打開門一瞧,原來是姓梁的小警察和另外兩個警官。
“嗬嗬,這麼快就把門打開了,我還擔心你不在家呢。”小警察說。
“梁警官今天親自光臨,有何貴幹?”葉曉楓知道來者不善。
“昨天晚上,你去哪裏了?”小警察問。
“跟桂姨和譚秋農談了點事情。”葉曉楓說。
“談完事情以後呢,你又去了哪裏?”
“回家休息。”葉曉楓看了看時間,說,“對不起,我必須馬上出門,飛機快要誤點了。”
“嗬嗬,我看你還是先跟我們走一趟再說吧!”說完這句話,小警察朝身旁的兩個同事遞了個眼色。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葉曉楓沒能弄清小警察葫蘆裏裝的是什麼藥,等到跟他們來到警察局之後,小警察把他帶到二樓的審訊室,重複先前的問話,並做了筆錄和錄音。
“你們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半小時以後,葉曉楓忍不住問。
“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想一想都讓人扼腕痛惜啊!”小警察說著話,用圓珠筆的一端抵住自己的下巴。
“梁警官,我一直很配合你們,請你不要跟我拐彎抹角。”葉曉楓隱約覺察到,小警察他們這夥人不僅是要拖延他登機的時間,不讓他去錄製節目。
“好吧,不妨跟你直說。”小警察咂了咂嘴巴,冷冷地從嘴裏遞出來一句,“今天早上,有人在曇城郊區的河邊,發現了楊誌彬的屍體。”
聽到小警察的話,葉曉楓的耳畔嗡地一響,隻感到天旋地轉。審訊室的燈光撲打在他臉上,讓他感覺眼睛一陣刺痛。起初,他以為這不過是另一場謊言,是受人委托的小警察對他進行的另一次攻心戰,讓他放棄上節目的念頭。然而,當他意識到在審訊室裏,在錄音機旁邊,任何人都不敢惡意造謠時,他的眼淚和憤懣也從心底裏湧了上來。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安排好妻子和女兒,以為自己不會再遭受要挾時,他最好的戰友卻被黑暗的旋渦卷入到冰冷的水底,並為此付出了寶貴的生命。
“他是怎麼死的?”葉曉楓命令自己咽下眼淚,至少現在,他還不能在他們麵前示弱。
“現在還不知道,要等驗屍結果出來再看。”小警察伸了個懶腰,接著說,“結果明天下午才能出來,在這期間,我勸你配合點,據我所知,你是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
在警察局待的這天下午,沒人再找葉曉楓問話。被帶到拘留室的他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雙手捧頭,眼淚如噴泉般傾瀉下來。他想到了那個陌生電話,想到了無聰、桂姨和譚秋農,在這些人當中,每一個都有可能是躲在幕後的罪魁禍首,而勢單力薄的他想要把他們揪出來,又該從何入手?
葉曉楓一直在拘留室待到第二天下午四點半,小警察才再次過來,朝他打了個手勢,說:“問題已經弄清楚了,沒你的事,可以走了。”
“驗屍結果怎樣?”葉曉楓追問說。
“暫時排除他殺的可能性。具體是什麼原因,我們會繼續跟進、調查的。”小警察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楊誌彬不可能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一定是有人不想讓他跟我一起上節目……”葉曉楓的話還沒說完,小警察就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這裏是警察局,不是農貿市場,說話要有真憑實據……如果你還不信的話,可以親自去找驗屍官!”
從警察局出來,葉曉楓渾身都虛脫了。恍恍惚惚步入浴室的他脫掉衣服,擰開水龍頭,直到蓮蓬頭裏噴出來的水柱把他淋了個透心涼,他才想起沒開熱水器。他慢慢地蹲了下來,雙手抱臂,坐在光滑的瓷磚上,回憶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很顯然,他和楊誌彬都低估了黑色蛋糕的吸引力,在跟無聰、桂姨和譚秋農他們決裂的同時,更多看不見的敵人已經挖掘好一條深不見底的隧道,隻等到夜深人靜時,再從地底下鑽出來,給他們致命一擊。
一連幾天過去了,楊誌彬的死依然如巨蟒一般,死死地束縛住了他。而等到他重新打起精神,給藝術與收藏欄目掛去電話時,欄目組的人卻表現出極其冷淡的態度。
“我可以馬上趕過來錄製節目。”葉曉楓在電話裏說。
“對不起,錄製節目的人還很多,已經排到明年了。”
“那關於天價畫和國際操盤手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