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考生早早就來到商丘,準備考試所需。
清晨,書院外,擠滿了考生和陪同,原來空曠的廣場,此時擠滿了各種馬車,牛車,驢車,整條街都是如此。
遠處,賣包子,買醪糟,買茶水的商販,看著旁邊堆起高高地碗筷,高興的嘴都笑歪了。
大街上,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呼朋喚友,稱兄道弟之聲,不絕於耳。
脖子上挎著籮筐,或者挑著扁擔,穿梭與人群中的小商販,擠來擠去,大聲叫賣。
終於,應天書院的大門“咯吱”一聲,被七八個穿著鎧甲的軍漢打開了。
從書院裏出來了幾十個拿著槍棒的軍士,整整齊齊地站成兩派,威嚴地守在大門兩側。
所有的考生都是膽戰心驚,看著那些大漢,心中就生寒,沒有一個人敢越過雷池一步。
喧鬧聲戛然而止,無論考生,商販,或者陪同,全都駐足看向應天書院門口。
就在這時,門口出來了五位老者,而後又出來一位少年和兩位中年人。
少年人一襲青色長袍,顯得十分書生意氣,黑發梳理的一絲不亂,溫文爾雅的態度,表露出絲絲貴氣,顯得與眾不同。
三人出來之後就站到一旁,並沒有參與先前出來五位老人的活動。
五位老人依次是五大書院的山長,而那位與眾不同的少年人則是當今聖上,旁邊兩位是兩大仆射。
歐陽修今日也是一襲天青色長袍,表現的十分威嚴,端站於大門前,麵色嚴謹,他是今日的主持。
“咚!”
隨著一聲鍾響,歐陽修顫顫巍巍地上前,走到孔夫子像前,淨了手,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拜了三拜。
然後轉過身來,大聲喝道:“蒼天作證,今日國之大考,我等將會做到公平公正,後土為鑒,我等將會做到一視同仁。”
“不管是官家子弟,還是寒門士子,不論名家高徒,還是自學成才,隻要你們取得優異成績,就能成為國之棟梁,為國效力,造福蒼生百姓,此乃我大宋帝國之誓言,若有違欺,人神棄之。”
歐陽修每念一句,後麵四大書院的山長跟著念一句,念完後,又共同拜會了天地,一柱如椽大小的香木就被點燃。
禮部尚書親自上前點燃了鞭炮,頓時劈裏啪啦地響起來,而後又拖著悠長的聲調吼道:“開龍門!”
書院的大門早已打開,隻是象征性的又重新開了一次,書院大門被打開,考生源源不斷地憑著準考證,緩緩進入書院。
考生們都很懂事,每個考生經過歐陽修等山長時,鞠躬問好,露天考試今年被取消,每個考生都被安排到書院內。
趙頊手中握著折扇,寒冬臘月地,還在不停地扇著,王安石和司馬光也是一身青衫,陪同在皇帝左右。
折扇這東西,如今已成為讀書人的標誌,手上沒這玩意兒,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讀書人。
趙頊看著重重規矩,滿意地點點頭,對著王安石和司馬光說道:“歐陽先生辦事就是踏實,朕最放心了,你們看看,法度如此森嚴,比起以往的考試,更上一個水平。”
而後感歎地說道:“不像秦羽那個混小子,整天隻想著往自家攬財,把一身的才學都荒廢了,真是可恨!這次被我留在宮中,這回估計急哭了吧,哈哈哈!”
王安石聽說把秦羽留在宮中,立馬說道:“皇上英明,秦侯雖然年少,封侯不過兩年,但是人際關係複雜,讓他出來,很難保證考試的公平性。”
司馬光也感歎地說道:“秦侯年紀輕輕,卻雄才大略,最主要的是他有一顆別人都沒有的玲瓏心,可恨地是,他把這顆玲瓏心不往正途上用,光幹些見不得光的事,皇上可記得當年他在宮中行騙之事,可恨,老臣家底全部輸給了他,家中老小差點餓死街頭。”
“朕聽聞他把雲州地價搞的沸沸揚揚,好多地價和汴梁城差不多,可有此事?”
王安石頓時一臉苦相,對著皇帝說道:“陛下不知道啊,秦侯他欺人太甚,居然把雲州的地價和汴梁的地價扯平,前些日子,老臣的家將去了雲州,想在那裏購置一塊門麵,開個商鋪,沒想到,屁大點地方居然花了我五百貫,我都心痛死了。”
聽到王安石說,他居然花了五百慣買了一個門麵,皇上也是聽人說的,提到此事,好奇心釋然,就聞到:“還有此事,究竟怎麼一回事,速速給朕道來?”
王安石一臉苦相,聽到皇帝要他說,他也沒有去過雲州,說了估計得罪那個小肚雞腸的秦侯,於是說道:“還是讓司馬仆射來說吧,他去過雲州,對那裏情況相當了解。”
司馬光心中暗恨,好你個王安石,你告狀,居然讓老子背惡名,要是秦侯知道是我告訴皇上的,那,我的那塊商鋪,還能回到我手中嗎?但是皇帝問話,不得不說。
司馬光臉色陰晴不定,心中一橫,商鋪沒了就沒了吧,誰讓我去過雲州,嘴還這麼賤呢?
“皇上,你是不知道雲州城如今的繁華程度,我第一次去那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座城池呈圓形,街道四通八達,房屋整整齊齊,全是用石頭水泥堆積起來的,堅固程度不亞於古代長城,我聽聞秦侯光是投入了好幾幾千貫。”
“城內商賈不絕如縷,有西夏人,遼人,蒙古人,女真人,還有新羅人,西域波斯人,甚至還有叫什麼歐什麼洲的人."
“是歐洲人,是遙遠的西方,毗鄰著波斯國,據說非常強大。”王安石聽見司馬光說錯了,連忙糾正道。
“居然是這樣,朕居然不知道?這個混小子,就知道給自己攬財,氣死朕了,你們居然不告訴朕?”
司馬光和王安石嚇了一跳,連忙躬身說道:“微臣知罪,是我們考慮不周,欺瞞了皇上,請陛下降罪。”
“降什麼罪,和你們開個玩笑而已,秦羽沒有霍霍當地的百姓吧!”
王安石說道:“這個到是沒有,由於商業的發展,百姓們都得到了偌大的好處,如今安居樂業。”
“沒有就好,他要是敢謔謔百姓,敢挖朕的牆角,看朕把他怎麼收拾。”
“走,我們進去看看,今日看看那些考生才是今日正事,不管他了!”
神宗和兩位大臣一同進入應天書院。
其他四位山長已經和一些先生去監考了,隻剩下歐陽修一人,在大太陽底下,等待這皇帝到來,左等右等,老腿老胳膊的快支撐不住了,也不見皇帝進來。
剛要出去找,就看見三人呈三角形走了進來,今日皇帝便裝,見了也就不再行禮,躬躬身算是行了禮。
四人一同笑著來到書院裏麵,在應天書院先生的接應下,四人到茶舍,特意煮了茶水,喝著茶,留著馬屁,等待著考試結束。
而此時,書院外麵,各色各樣的人都在次等待,有富商豪紳,有平民百姓,也有書童,父母。
富商們在茶棚子裏喝著茶,相互交談,誇讚自家孩子聰慧驚人,就是不願意讀書,感歎到,考不上也就罷了,繼承自己的家產,足夠他富貴一生了。
有的則誇耀到,自家孩子每次書院考試,那都是名列前茅,而且自家孩子,認識了某某某當大官的孩子,和那個大官的孩子都是鐵哥們,說不定會得到提拔。
而在街頭一處垃圾旁,一個婦人真在撿東西,都是那些富人家,剛才不要的破衣服和發黴的食物。
她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家裏湊的錢,剛好給孩子交了考試費,剩下一個饃饃給了孩子,孩子吃完就抹著眼淚進了考場。
突然,對麵來了幾個人,一個穿著縣丞的官服,其餘幾人穿著捕快的衣服,氣勢凶凶朝婦人走來。
“哪裏來的乞丐,趕緊滾遠,小心把你抓進監獄。”一個捕快對著夫人吼道。
夫人滿臉汙泥,瘦黃的臉蛋上,隻剩下兩個圓溜溜的大眼睛,嚇得渾身發抖,不知所以,平時他那裏見過官爺對自己發怒過。
縣丞見婦人不動,於是對著夫人罵道:“穿的這麼髒兮兮地,也敢來這裏討吃穿,你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嗎?是國之大考啊,連皇帝都來參觀了,真是影響市容,趕緊滾開,小心老子把你法辦了。”
婦人依舊不為所動,她是被嚇傻了,但是突然有一種優越感在腦中浮現,不由自主地說道:“我兒子也是來趕考的,他就在裏麵考試,我是來等他的。”
剛剛說完就得到了縣丞的恥笑:“擦,現在這是什麼年代了,連乞丐都能考試,滾,你以為老子好騙啊,你兒子能去那裏麵考試,我兒子都沒有敢去考試!”
“來人,把這個瘋婆娘給老子扔出這條大街,真是影響市容,要是上麵怪罪下來,你我等吃不了兜著走。”
幾個大漢上前,捂著鼻子,撕扯著夫人,向後街走去,婦人大急,慌亂大叫,叫聲都傳進了書院。
皇帝聞言,對著三位陪同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國之大考,居然有人在外亂喊亂叫,成何體統,把這裏的縣尉找來,朕親自問問他,怎麼辦事的,走,跟朕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