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地醒來以後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我感到渾身酸痛無力。醫生說我馬上就可以出院了,然而我並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在這,我隻記得好像自己做了一個夢:我和她騎著自行車,突然森林泛起大霧,四周一片模糊。然後我的胸部狠狠地撞上了一根粗壯的樹枝,自行車於是消失在漆黑中。我朝前麵摸索時腳被一根藤蔓給絆倒,從一個大坡上滾了下來於是撞到一麵透明的牆,這一塊地方有強烈的陽光照射。當我用手輕輕撫摸它的時候就像果凍一樣柔軟,手指在慢慢地伸進去直至整隻手,然後全身都進入了這一麵似非牛頓流體的透明牆。
傍晚我的手機響了,是我的朋友林允打來的,她在電話裏說:“奧碩,很抱歉將你從我的背上摔下來,使你再一次受到重傷。倘若你沒有將窺探我的隱私給我稀裏糊塗地說出來我就不會憤怒地將你摔成那樣了!”
“天呢!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可不曾有過一絲對你的侵犯和不好的想法。哎—”
“不管你怎麼回事,希望我將你那一摔是使你洗刷罪惡的開始—很抱歉!再見!”
“等我明天出院後可以與你見一見嗎?”她立刻掛掉了電話,與她這回通話我十分沮喪、慚愧。我重重地將手機扔到床上,躺在床上蓋上被子陷入深沉地思索…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是林允的記憶,她的記憶連綿不斷湧入我的腦海,令我無比愜意,因為那些都是她曾經有過的自由、快樂、幸福。她的童年、少年使我有點羨慕;但她的另一部分充斥著陰暗、醜陋,使我悚然地驚醒過來。她的記憶與我的記憶融洽蒂固,我不敢相信那是在做夢,但我不得不承認是在做一個神奇的夢。當我繼續睡覺時哪怕是睜著眼睛我還是強烈感受到了它在我腦海沸騰;我意識到這不是夢,即使將剛才是,我得保持放鬆,什麼都不想—我盯著窗簾看了很久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仍對她的記憶猶新。這實在令我震驚,無緣無故地有了別人的經曆的切身體驗,難道是腦子壞了嗎?還是心理上的問題?
我和林允坐在一家咖啡屋外麵,頭上有一把摭陽傘但早上的陽光溫和地斜照在她的臉上。我注視著她將那杯咖啡喝完一大半,然而她的記憶像昨晚一樣又肆意地跑到我的腦子裏,使我呆若木雞地望著她,還通過她看到了現在自己的樣子:焦慮、疑惑、惶恐,嘴角滯留著一滴咖啡。
“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她然後摸了摸臉,“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沒有!我隻是看著你喝得挺香的。”
“奧碩,我要你坦誠交待,你是怎麼做的?我的那些隱私你為什麼會知道?”
“林允,即使我說了你肯定會認為我徹底瘋了,這我完全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自從與你一同騎自行車發生意外後…”
“你由於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後就可以侃侃地說出我的那些隱私了?”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在我們旁邊踢足球。他笑嘻嘻地將目標指向我,但我不經意地看到了他滿是幸福的內心,並知道他會將球踢向林允。結果球柔軟地撞到她的腳,小孩於是抱著球興衝衝地跑了。
“要是你希望我坦然、老實交代的話,且你能夠承受的話我就告訴你…我能看透你的內心,無論深淺;並長久獲取你的記憶。”我對她信誓旦旦地說。
“我最不能承受的就是我的好朋友變成像現在這樣的你—”她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就立刻起身離開。
“你現在要去超市買東西,然後開車去你媽媽家和她準備好共進午餐。下午你要先到銀行取款對嗎?你然後要去為晚上的派對將自己家裏布置一下。可以叫上我嗎?”
她皺著眉頭回牟,驚愕地望著我說:“這是怎麼知道的?我心裏的!”
“你或許會相信了。大概隻要我能想到你或任何人:無論多遠的距離多大的阻礙,我都能走進你們的內心世界,你們的好的壞的舊的新的我都可以複製粘貼占為己有。”“不,盡管再神奇、誇張或許我不會相信。”她矜持地說。已經過去很多天了,我開始地意識到:這和我的生理沒有關係;這或許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人類的最高形式,而我可能是人類少數成功激活它的人之一;它無形地竄到我的腦子裏去,卻受我意念的控製;它的好壞全取決於我對它的控製,我得承認它並逐漸適應它;我是這世上最不幸的人,我將長期承受人類心中最醜惡的一麵;我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我可以在最短的時候內獲取人們的經驗和知識並感悟人類最美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