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裏有些不安,但也炕出來什麼異常,也許,隻是一個夢而已,周大爺癱瘓在,怎麼可能自己上吊呢,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吧。
吃早飯的時候,周大娘還給我們送來了一盤包子,牛肉蘿卜餡的,油汪汪的香而不膩,我一口氣吃了五個,真是太好吃了。
吃完飯,才七點多一點,周大娘又來找我老媽,說周大爺晚上還想吃包子,想找我媽做個伴,趁著早市還沒散,一起去早市買菜。
她們很快就走了,我躺在上沒事做,也許是剛才吃多了,有些犯困,於是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一陣嘈雜無比的聲音吵醒了我,還夾雜著陣陣哭聲。我心裏咯噔一下,趕緊衝出了屋子,跑到了院子裏。
此時院子裏圍了很多的左鄰右舍,都聚集在周大爺家的門前,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裏望,而那哭聲正是從屋子裏傳出來的。
我頓時明白了什麼,狠狠的一跺腳,拚了命的從人群裏擠了進去,衝進了周大爺家。
陳設簡樸的屋子裏,周大爺跟往日一樣靜靜的躺在上,隻不過,他的脖子上纏了一個被單,被單擰成了繩狀,從鐵的頭欄杆上穿過,在他的脖子上牢牢的打了個結,而周大爺的雙手蜷曲在胸前,還緊緊的抓著那被單的兩端,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我看了這一幕,隻覺一股涼氣從心底冒起,瞬間就冷透了全身,腦子裏轟鳴陣陣,連周圍的紛『亂』嘈雜,連周大娘的嚎啕哭泣,什麼都聽不到了。
周大爺竟然真的被吊死了,或者也可以叫勒死更貼切,隻是這種方式太過奇特,太過匪夷所思。我感覺自己站都站不穩了,視線完全朦朧了,不知道是誰看我不對勁,這才把我攙著送回了屋子。
我躺在上,頭疼欲裂,心亂如麻。
我暗恨自己為什麼剛才會睡著,如果我醒著,或許還能發現一些異常,可這到底是為什麼,周大爺到底是為什麼而死,是被害?還是自 殺?
從種種跡象來看,貌似自 殺的成分更多一些,也更合理。一個癱瘓多年的老人,病情日益嚴重,為了不給老伴給兒女增加麻煩,為了讓自己得到解脫,毅然用這種方式結束生命,並且在臨死前,還要求吃了一頓老伴做的牛肉包子。
可是,一個癱瘓多年的老人,一個平時翻身都要老伴幫忙,手裏端一碗飯都直哆嗦的老人,他何來那麼大的力氣,能把自己活活勒死?雖然說這種方法在理論上是講得通的,記得有人說過,一個人無法把自己掐死,但是可以把自己勒死。
但那也得在一定的前提下,我就不信周大爺那麼孱弱的人,可以擁有把自己勒死的力量,再說,他舍得丟下相濡以沫一輩子的老伴?舍得讓她日日哭泣直到孤獨終老?雖然他十幾年靠周大娘伺候,可他應該明白,自己就是周大娘的所有寄托啊,他死了,她怎麼獨活?
警笛聲再次響起,由遠而近,唉,警察估計都對我們這院熟悉了,一個院子住三家,每家出一次事,不過頭兩次都是虎頭蛇尾,不知道這次,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可是再滿意的答案也無法喚回周大爺的生命了,這個十幾年沒怎麼下過,也沒說過一句話的,一直靠手勢和流口水跟我們溝通的老大爺,終於以一種貌似轟轟烈烈的方式離去了。
兩天後,調查結果就出來了,老人被判定為自 殺,因為現場毫無他殺的跡象。
鄰居們議論了幾天,也就慢慢的不再提了,生活又回到了往日的寧靜,看來這時光還真是如此無情,無論什麼樣的事,都能夠被慢慢抹殺。
可是周大娘心裏的傷痛任何人都炕到,她從此一個人孤單寂寞的生活,再也不見了以往的笑語,就連煙囪裏的炊煙,也幾乎日日不見,我知道,她所有的生命寄托,都化為了過往雲煙。
短短的數月間,我們的院子裏,三戶人家,八個人,現在已經死了兩個,一老一少。有一個問題,我很不願麵對,然得不去思考。
下一個,將會是誰?那冥冥中的罪惡之手,又到底是誰?
也許,我該做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