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的人看著禁衛軍將林月瑤的屍體抬出去,楚莫珩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跪在地上,獨自失神。
“主子,我們怎麼辦?”
“去,帶幾個人,把皇後的屍體搶過來。”
“啊?可是,這不是我們的目的呀。”
“誰才是主子?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
肅穆的廳堂,亮著蠟燭,倒也不顯得陰暗昏沉。南風璈一腿蜷起踩在正中間的椅子上,隨手把玩著白發,狹長的眼睛,眸光流轉,魅惑無比,尤其是那額間的紅色朱砂,更添幾分陰柔。
“教主,大事不好了。”一黑衣男子疾步跑進來,單膝跪地。
南風璈神情微變,放下長腿,坐直身子,“怎麼了?”
“皇後···皇後剛被人送出宮,就被人劫走了。”
“什麼?”南風璈怒火中燒,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是誰劫走的?”
“對方均是蒙麵,沒有看清。”男子語氣顫抖,充滿懼怕。
南風璈手指用力,突然劈出一掌,掌風冷厲,直撲男子麵門,來不及發出聲音,就直直的倒在地上,至死,都不瞑目。
“連個人都帶不來,留你們有何用?來人!”
“在!”
南風璈神色陰戾,狠絕,聲音如地獄之音,“全力查找皇後下落。找不到的話,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那群死士餘光瞥到倒在地上的那人,鮮血淌滿,在黑夜下泛出詭異的深色。幾乎毫不猶豫,無一例外,均應道,“是!”
楚莫珩失魂落魄的回到府邸。水煙知道他是被太後叫去了,此時擔心的睡不著,見他這般樣子回來,知道肯定出了事,“楚禦醫,怎麼了?”
楚莫珩恍然回神,神色冷清的看了水煙一眼,“沒事,早點睡吧。”
“真的沒事嗎?”水煙不相信。跟他認識這麼久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
男子恢複一貫的淡定從容,隻是眼睛裏的一抹傷感還是逃不開水煙的眼睛。水煙眉頭蹙起,“楚禦醫,有什麼事你要告訴我呀。”
楚莫珩深深的看著她,突然的伸手將水煙攬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不說一言。水煙吃了一驚,不明所以,臉頰逐漸升溫。
“水煙,以後,我定會好好照顧你。”楚莫珩突兀的說出這句話。林月瑤倒在他懷裏的樣子揮之不去,他清楚,水煙對林月瑤的重要性,他們兩個,不是簡單的主仆關係,更像是經曆過生死考驗的姐妹。如今林月瑤出了事,他該代她去好好照顧水煙。心底一陣窒痛,那個女子去了,不可能再回來了。他哪怕醫術高明,也救不了她。
水煙隻覺得男子抱得她越來越近,也不說話。楚莫珩遇到的事她不清楚,隻知道他現在很難受,那就任由他抱著吧。
翌日,禦書房內,祁景瑒手裏尤拿著一本書,冷漠的問,“你剛說什麼?”
“臣懇請辭官回鄉。”楚莫珩跪在下方,不卑不亢的重新說了一遍。
“啪。”祁景瑒生氣的甩掉書,“楚莫珩,你這是在挑戰朕的耐性!”
“微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什麼都敢!”祁景瑒怒火中燒,眉尖緊蹙。
楚莫珩神色一句冷清,從容不迫,“皇上,昨日您也看到了,茶杯中的麝香微臣沒有聞出來,醫術不精,實在愧對皇上的厚恩。”
想到昨晚,祁景瑒眸中極快的閃過一道黯然,冷眼看著跪著的人,“楚禦醫是因為皇後記恨朕吧?”
“微臣隻是一個臣子,這種事,不敢妄自揣度。”楚莫珩的答案模棱兩可。但皇帝自是知道什麼意思。
祁景瑒眯起透著危險的眸子,薄唇緊抿。
時間流逝,那夜的巨變隻定格在記憶中。已經是十月天了,辰國的天氣還是溫暖如春。海棠從殿內出來,目光定在樹下的秋千架,眼淚霎時就決堤而出。她跟隨林月瑤的時間不長,可清楚的看著那個女子對皇帝的用心,她相信,皇後對皇上是有情的。當初皇上受傷,隻能趴在床榻上,皇後幾乎整夜不睡,就怕皇上趴的時間太長,身子酸麻,所以一直給他輕輕按摩。隻是,海棠無法相信,皇帝竟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妻。不敢想象,皇後那時候,該有多痛。
“海棠,你怎麼了?”一個宮女過來,貼心的詢問。海棠擦擦眼淚,聲音尤在哽咽,“沒什麼。”
“想起皇後了吧?”那宮女神色也暗下去,“那麼好的主子,一夜間,怎麼就沒了呢?”
“我們不說了。好好幹活吧。”海棠拍拍宮女的肩膀,走去做事。
鳳儀宮依舊是往日的輝煌大氣,但是,有些東西已經變了。物是人非,大抵就是這樣的悲哀。深宮之中,隕落的又何止是一條命?還有,一段情。傷的最深的,也不知是誰的心。
樹下,秋千架依舊,人,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