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1 / 2)

夜半。

夜涼如水,床上的錦被被揉成一團堆在床腳。楚流瀅穿著單衣,抱膝坐在地上,背靠著冰涼的牆,仰頭看著如水的月光傾瀉而下,她一直覺得這是一種寂寞的姿勢。坐得久了,眼睛有些酸澀。她突然很想家,不僅想楚楓,更想那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了的父母。不知道自己在那邊是什麼情況,若是死了,爸媽肯定很傷心,若是還昏迷著那更殘忍,總有那麼一線希望,卻總也沒有奇跡發生。滿腹的惶惑、焦躁、憂慮,這些情緒折磨著楚流瀅,讓她無所適從。

突然,她抓起桌上的佩劍,提一口氣,流星般從窗口疾射出去。黑暗中的皇宮,寂靜的像沉睡的猛獸,正在蟄伏等待時機擇人而噬。楚流瀅也不辨方向,直奔到體力透支為止。一片竹林裏,楚流瀅拄著劍,又是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隻是上一次有燕昭的懷抱替她擋去亂箭,現在隻有她一個人承受孤寂。

此時的安樂長公主府,楚挽清把一件外衣披到了燕昭的身上:“夜裏涼,穿件衣服。”燕昭一激靈,急忙退開幾步:“不敢勞煩公主掛心。”楚挽清的手僵在空中。燕昭似乎也感覺做得過了,尷尬的站著,不知如何是好。楚挽清歎了口氣,把手放下:“燕昭,我就這麼不可饒恕麼?我為此付出了多少代價,你難道不清楚麼?這些日子一來,我對你的心不比楚流瀅少。”燕昭語塞,沉默了好久,楚挽清也不抱什麼希望了,轉身就走。

燕昭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把抓住楚挽清的胳膊:“公主,我娶了你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我會盡到為人夫的責任。至於瀅兒,我就隻能把她放在心底了,不去觸碰,也許就不會怨恨了。”楚挽清突然想哭,這就是你爭來的結果麼?不過燕昭肯這麼說,至少還有希望。她抽走自己的手,向房裏走去。

即使透支了體力,楚流瀅還是不想停下來,不想被心裏的不安控製。手中的劍所指之處,必定帶起一團殘破的碧綠。突然一個人影掠到她身邊,一手架開她的劍,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指間一點,楚流瀅的劍脫手而出,人也軟倒下來。“燕昭”,楚流瀅迷茫地看著楚浩,喃喃地喚著。

一聲暴喝在她耳邊炸響,“楚流瀅,你給朕看清楚,朕是誰。”楚流瀅渾身一顫,眼神卻是清明了。掙紮著想起來,但渾身無力沒能成功。隻能在楚浩懷裏小聲道:“皇兄,流瀅失禮了。”楚浩一言不發,抱著她回了錦安宮。

把她安置在床上,楚浩坐在一邊。“本以為你住在這裏能想通,沒想到你半夜跑去玩自戕,楚流瀅啊楚流瀅,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替九叔扇你一耳光。”楚流瀅的負麵情緒已經能控製住了,有些後怕:“皇兄,謝謝你。”楚浩聽她這麼說,知道她是緩過來了,歎了口氣:“永遠別傷害自己,隻有你好好活著,你才能為自己爭取一切。就算你什麼也做不了,時間會幫你解決所有仇怨。”

楚流瀅望著床頂繁複的花紋,嘴唇動了幾下,還是問了出來:“皇兄,你說我們為什麼活著?”

楚浩思考了一會兒,說:“我為了目標而活。有目標才有動力,就像我把打敗楚泓作為目標,所以我要好好活著。”

“那有一天你打敗了他呢?”

楚浩笑了,“也許我就把推翻九叔作為目標了。”

楚流瀅也笑了,“好了,皇兄,別擔心我,我已經沒事了。”楚浩摸了摸她的頭發,“下回心裏難受就來找我,或者找個樹洞說說,別一個人逞強憋著了。”

楚浩正要轉身出門,楚流瀅突然說:“皇兄以後要是不開心也可以找我,你嘴上不說,臉上也不寫著,但是全積澱在眼睛裏了。”楚浩扭頭,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最終點了點頭,接著往門口走:“以後叫三哥,皇兄聽著難受。”

狠狠發泄了一番,楚流瀅很快就睡著了。可是天快亮的時候,楚流瀅感覺置身火爐之中,手腳冰涼,連睜眼都費勁。腦子裏昏昏沉沉地想,應該是病了的,又睡了過去。中間有人給她喂藥的時候醒了一次,睜開眼便看見了一身皇袍的楚浩,隻說了一句:“三哥,別告訴我爹。”連楚浩的答複都沒聽見,就昏沉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