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四周的空氣變得甜膩起來,但是不能言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他漫不經心的玩著自己的手指,一句話都不說,也不看著溫幸一,溫幸一皺著眉頭,感覺到了四周的香味越來越濃重,呼吸之間都是甜甜的味道,甜到發膩,剛開始他還嗅得出來有一絲的玫瑰香味,四周的清冷墨梅也變成一大片的玫瑰,白玫瑰。
溫幸一皺著眉頭,看著不能言,不能言就是不看他,兩個人僵持了很久,溫幸一還是先開口了:“笑笑,你不信任我。”
不能言手上動作一頓,接著那隻被他玩弄著的手指一下子就被不能言掰折了,他雙眼看著溫幸一,一雙眼睛黑漆漆的,仿佛深潭,一眼看不到邊。
“不信。”他不信,連他自己都不信,更別說能言善辯的人,滿口謊言的人。
不能言無疑是最寂寞的,萬萬年的光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有意識的時候,他已經遊離在三界之中了。他沒有身體,隻有一個頭,還有一片黑色的鬥篷,他眼睛睜不開,嘴巴不能說話,但是耳朵可以聽得到東西,於是,他聽見了許多的聲音。
貪婪的聲音,恐懼的聲音,勢利的聲音,高興的聲音,傷心的聲音,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聲音,讓他越發想要看到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後來他發現,隻要吸食人身上的陰陽氣,他就能睜開眼睛,如果陰陽氣足夠的話,他甚至可以說話。
漸漸的他發現隻要是自己說出來的話都會成真,唯獨讓自己變出來身體還有眼睛和嘴巴永遠可以張開不行,不能言不能許願自己身上的東西。
一開始,他很興奮,因為他說話總是會成真,他很樂意跟人類做交易,說一句話就能得到陰陽氣,就可以看到這個世界,看到人間。
但是,他漸漸的厭倦了。形形色色的人,都是貪婪,貪婪,貪婪。
他們不擇手段,想要找到自己,滿足自己貪婪的欲望。
厭倦之後,不能言便離開了,因為太過孤寂,他製作出來一座島,這個島上是各種各樣的樹木,生長出來各種各樣的花朵,不管是什麼景物,都會隨著他的心情變化。
過去了不知道多少的時日,他孤寂的呆在島上,偶爾會有妖魔靠近島嶼。時間一點一點的衝淡了人們對不能言這種遊離三界的東西,時間太長,長的不能言都快忘記自己是一個說話就會成真的怪物了。
太寂寞了。
沉默了一個又一個的輪回交替。不能言突然很想出去看看。於是幻化成了人形,吸收了一些陰陽氣之後走出了島,他走過城市,有過山川村落。
接著,他遇見那個能夠看見他的人,他說他叫溫幸一。
能夠看見自己,卻不是天生陰眼的人實在是太有趣了,而且他還說要陪自己玩。這種感覺很新奇,讓他來了興趣。
不過,恐怕是不行了。
不能言黑漆漆的眼睛能夠看到溫幸一頭上趴著一隻黑色的水蛭,這種水蛭最惡毒,也並且在不斷的吸食溫幸一的陽氣。
真可憐,本來就是陰氣盛陽氣少的小孩,恐怕過幾天就要沒命了。
溫幸一走之後他又在附近轉了幾天。
那天不能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找那個小孩,或許是月光很亮,讓他想起了有個小孩子,他的眼睛也是這樣明亮,於是,他開來了。
溫幸一麵色潮紅的躺在床上,而他頭上的水蛭已經被陽氣養的肥肥胖胖的了。這個小孩還有力氣,他看到不能言來,開口竟然說的是那一句:我不能陪你玩了。
他還記得……
不能言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事情感覺非常有意思,於是他幹脆坐在旁邊,聽小男孩說話。
最讓他覺得震驚的莫過於,他為自己許願。他明明問如果有願望他會想要什麼。他以為他會許願,讓自己的病能夠好……
溫幸一許願讓自己有棒棒的身體,自己卻奄奄一息……
他有身體了,真的有身體。
不能言新奇的看著自己身上真實的能夠摸得到的身體,回頭卻發現這個小孩已經昏了。
“你的身體,也。棒棒的。”不能言手指點了點溫幸一的腦袋,那水蛭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二天溫幸一醒過來之後,卻再也見不到自己了。
不能言不開心了,因為這個小孩說會和自己一塊玩,現在卻看不見自己了。
他走過去,想要觸碰他,卻被什麼阻擋住了,那東西似乎是從他胸口出來的。
接下來幾天,不能言一直呆在溫幸一周邊,看他去玩,有很多小孩子,他不喜歡,他不開心,因為本來,他不是說,要陪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