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最難相知是人心(三)(1 / 2)

左俞揚衫坐下,取起小號的毛筆,在清水中涮去上麵的殘墨,又濾幹沾取了黃色,細細的在蛋上描繪起來。剛開始下筆時可能由於是初次在這種質感的圓麵上作畫,筆尖還見顫抖之樣,幾筆之後,便完全掌握了力度和精度,動作愈加熟練。片刻間,一隻金黃色鳳凰輪廓便出現了,最惹人眼球的是那華麗的鳳尾,栩栩如生仿佛就是活物一般,在微風中抖動著。圍觀的幾位路人都忍不住拍手稱好。

我看他畫得仔細,一時也玩心大起。取了剩下的一支粗頭的毛筆,隻沾了青褐色,輕輕地勾勒起來。前世我雖沒有在蛋上作畫,不過小學時牙簽畫、沙粉畫,什麼沒有試過?所以看起來,我比左俞上手得還要快。

“咦,影姐姐,這是什麼?”由於沒有多的位置可以坐,我是站著描繪。一旁的左依依看得真切,歪著頭睜著一雙杏眼好奇地問道。

輕巧地撇過身,躲開了她的視線,站到了左俞的身後,握蛋的手也往身前推了推,故作神秘的笑道:“秘密。”

我和左俞幾乎同時完成了畫。他畫得細致,而我隻是簡單勾勒,所以我作了兩幅彩蛋畫。一起把東西擺開地放在了桌前,等待著上麵的顏料全幹。左依依欣喜地喊著:“影姐姐,這是我嗎?”

我笑著點點頭。剛才畫的正是現代Q版的人物漫畫,放大了頭像和人物的某一個具體特征。畫上的左依依歪著小腦袋,睜水汪汪的大眼睛,俏皮地吐著嬌舌。雖然這隻是簡單的線條,但神態活靈活現。

左依依小心翼翼捧起了蛋,愛不釋手地細細瞧著,“真好玩!雖然把我的腦袋畫的比身子大那麼多,但是一點都不醜呢,好奇怪。”

我笑著捏了捏她的圓臉,說道:“當然啦,因為依依本來就是清麗佳人,所以怎麼畫都不會醜。”

左俞則將目光轉向了另一個彩蛋,這個蛋麵上畫的正是他。一臉溫和如玉的笑容,也是誇張的大頭小巧的身子,一把折扇,一塊美玉。雖然不知道怎麼向他們解釋Q版娃娃的頭身比例問題,但所幸美的東西都是容易被接受的,藝術的精華可以橫越時空。

一旁的老藝人看我們畫完了,忙從板凳後麵的籃子裏取出了早用彩繩編好的蛋套。左依依高興地接過來,將彩蛋小心吹幹放了進去,得意洋洋的掛在了自己胸前。

左俞看著了,故作一副訕訕的樣子說道:“真是親妹妹,一下就不要哥哥畫的鳳凰了。”

依依調皮地回道:“兩個蛋一起掛在胸前,撞裂了可怎麼辦?這個畫的可是我自己,弄壞了就不吉利了。”

左俞無奈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寵溺的笑著說:“是誰剛才出門前說自己不講究口忌和迷信的?”

她露出了招牌式表情,吐了吐小巧的舌頭嬌聲說道:“你看影姐姐畫了你,你就把這金鳳送予她回禮吧。”

我也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打趣說:“敢情是你不要了,便才讓與我了。”

左俞無奈的笑了笑,將那隻金鳳彩繪蛋也放到了蛋套中,遞給了我。我半為難的拒絕了:“鬥蛋是小孩子玩的,我就不要掛在脖子上了吧。”

左依依立刻不從了,嚷嚷道:“影姐姐你還沒及笄,算不得大人。”

頓時有點哭笑不得,兩輩子活下來,我現在應該都算是三十多歲了,反被一小孩教導說自己還小,這真是命運捉弄。

不過真也是奇怪,我就是想不起上一世的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裏的了。聽說辭世之後靈魂才會離開軀體,可我都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去世的。不過死了便死了吧,反正上輩子我就是孤女,小時候是修女姐姐照顧我,離開孤兒院後也是自己生活了十幾年,便是我死了也沒有人會傷心。想到這裏,不免心頭還是一片落寞。

正在感慨時,左依依馬上把彩蛋掛在了我脖子上。“不許拿下來,套彩蛋是習俗,我們要遵守傳統。”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讓我更加哭笑不得,這還被一個小女孩教訓了。不過低下頭看看,胸前掛著的這隻金鳳凰的確畫得栩栩如生,鳳眼微側,顧盼生姿。走路時輕微的晃動,都讓人感覺是神鳥欲振翅飛翔。

“這隻金凰彩蛋多少錢,我要了。”突然,一個嬌蠻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出聲的這位女子已經挽全發,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模樣,估摸也是是剛及笄不久。她略施了薄粉,細眼微挑,揚著尖尖的下巴,神色驕傲。衣上是桃紅色的絲線繡出的一朵朵怒放的桃花,從裙擺一直綻放到腰際,繡工細致精巧,竟讓人覺得仿佛嗅到了桃花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