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要求傳膳後,丫鬟們一個個有序的擺上了菜。菜是早就做好放在爐灶上蓋著罩子溫著的,隻等主子吩咐便送上。片刻之後便擺滿了一大桌子的珠翠之珍。難得安安靜靜地吃完了飯,又用過了一盞茶,閑說了幾句,傅將軍便讓眾人散了,自己去書房醞釀著上請示防澇折子的事。
愜意的攜宛兒在四春園散了會步,到底是入了夏,暑氣熏蒸,才走小會兒就覺得後背發汗了,回陶然院沐浴後清爽舒適的歪在榻上睡了小半個時辰。
午睡起來後接過宛兒遞的濕帕子,擦了臉,覺得由內至外都神采奕奕。宛兒又幫我重梳著頭發,我囑咐道:“髻盤鬆些,緊了易脫發。”
宛兒應了“是”,便依著早上的樣子還是盤了個較鬆的雙平髻。一邊入了中午新采的茉莉花,一邊說著:“方才劉三親自送來了舒蕊姑姑的賣身契。”
輕輕“嗯”了聲。這劉三倒是個會看眼色做事麻利的,“蘭芝在做什麼?”
“她和舒蕊姑姑正收拾前堂,已經好一會了,估計做得差不多了。小姐可要喚她進來伺候?”宛兒一邊答著,一邊往我頭上抹了點蘭膏。
我瞧著忍不住皺起了眉,嘟噥道:“又不出門,抹這做什麼?待會又是一股子芝麻油的味。”
宛兒笑眯眯地回說:“盤得鬆才需要頭油定型。而且這蘭膏是市麵上新出來的,采辦的婆子說是年輕人玩的,也隻買了兩盒給您和三小姐。這裏麵隻有少量芝麻、蘭草和蕙草,主要是以茉莉花為原料。小姐聞聞,是不是隻有一股子茉莉清香勁?。”
說著她把蘭膏又打開遞給我。我放在鼻下又細嗅了會,確實不似原來用過的頭油都是芝麻味,清淡的茉莉香甜而不膩,令人心曠神怡。古人的護膚養生之道還真是源遠流長,我倒是享了不少傅疏影的福氣。這頭油至少不像現代的彈力素摻雜些聚合物、香精、丙二醇什麼的,用著也是安心。
“這個好,我很喜歡。茉莉花有滋生毛發的作用,香味也是淡雅。你待會讓采辦嬤嬤多置幾盒,以後我屋裏的蘭膏就用這種。再拿兩盒給母親院子送去,也給何嬤嬤一盒。”
想了想,繼續說著:“你先讓陳管家到前堂去等著我,再去找采辦的嬤嬤。”
宛兒應了,忙去院找陳管家。我便起身先去了前堂。舒蕊和蘭芝剛收拾好前堂,見著我來了,忙屈膝行了禮。
我瞧著舒蕊問安動作絲毫不差,一副畢恭畢敬雲淡風輕的模樣,再看著屋內已經被收拾的煥然一新,心裏不禁多了兩分讚賞。不過心中澄明她雖跟著我卻未必完全誠服於我這個主子,開口時語氣不免有了一絲清淡之意,“舒姑姑現從二等嬤嬤的份例可覺被怠慢了?”
她低頭又福了福,“二等份例已然高出萱草坊待遇好兩倍了。奴婢覺得極其滿意。”
我坐到前堂主位上,品著蘭芝剛泡的茶,回味爽口,香鬱甘甜,不禁誇道:“你倒是手巧的很,三等的敬亭綠雪泡出了這般濃鬱的茶香。真該早些喚你貼身伺候。”
蘭芝聽到我誇她,麵上浮現一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小姐真是謬讚了,我一直在外閣做些粗使,哪裏會精於這些。這泡茶之道還是舒蕊姑姑剛剛指點的幾分呢。”
“哦?”我又把目光轉向了舒蕊,她還是低著頭不卑不亢地站著一旁,仿佛什麼都不沾身的局外人,哪裏還有當初萱草坊身份被揭露跪地痛哭的半分模樣?想來當時的哭饒也隻是做戲,為了讓左依依心軟不究吧?若是這樣,她倒是很有幾分的心機了。帶她回來真不知是不是正確的決定。現在她這神情和祁恒身邊的錦倒是極像的。難道那家夥身邊的人骨子裏都是這樣冷淡?
慢慢的小口品著茶,複鬱熱騰的茶香中微微眯著眼,又天馬行空不著邊際的胡亂想了一通。直到宛兒進來通報,說陳管家已經在陶然院外頭候著了。這才收回思緒,吩咐著請他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