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母親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話,除了乖巧的應聲之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要說我的命運現在看起來就是進宮這一條路了。要麼進了後宮,和無數女人爭鬥,要麼便由皇帝賞給了哪家王爺大臣,再則就是無人看上,做一個小女官,混到二十五被放出來。這三種命運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怎麼會甘心。想到這裏,不免仰頭輕歎了一聲。
母親忙著想晚膳之事,倒也沒在意到自己女兒情緒的波動。眼瞅著馬上就是飯點了,再出去采辦多餘的菜是來不及了,可是也不能按照平時的份例招待王爺,她也是要很費一番心了。
先吩咐廚房把能做的都做上,又吩咐何嬤嬤支錢給一個手腳麻利的婆子跑去居仙樓買兩道熟菜回。婆子剛拿了錢就要往外趕,母親又囑咐著說:“回來!時間緊著,你就買蟹肉雙筍絲和野鴨桃仁丁。”
我隨意插嘴道:“何不多買些?”
母親白了我一眼:“就你聰明。要是多買,隻怕一道菜都帶不回來。”
好像是這麼個理。在母親麵前我總是缺了一根弦,考慮事情也懶得轉那麼多彎彎道道。賣乖道:“還是母親大人思慮周詳。”
母親慈愛的拍了拍我的手,又囑咐何嬤嬤:“趕快送挑些現成的精致些的點心或果脯,湊個六碟,擺去主院的前廳裏。再讓陳管家開了庫房,取出那窖了十年的好酒來。”吩咐完這些,又喃喃道,“沒有好菜,好酒也能彌補幾分不是?”
我想著夏淵那剛毅的麵龐,當年站在城樓上一襲紅袍金鎧的身姿,怎麼也不是喜愛吃那甜膩的點心果脯之人啊。又想著母親也是做個表麵工作,便也沒在這上頭指出什麼。想了想,又開口道:“總歸菜是少了些,我們便想辦法做得精些吧。讓廚娘把擺盤做得大氣些,旁邊洗完菜沒事的,就多雕些花什麼的。”
母親聽了點點頭,附和道:“就按小姐說的辦。”一旁的婆子又趕緊忙活了起來。平時將軍和夫人沒有講究太多這麵上工作,雖許久不做這些了,但是她們到底是廚房的老手,雕花這些小事還是得心應手的。
我又看著一旁角落放著一袋子甘薯,說道:“這個怎麼落下了,趕快洗洗。”
一邊專門打下手的丫頭說著:“小姐,這都是賤民吃的,做出來樣子也不好看,不好上主桌待客。”
微微詫異,敢情這裏朝代還是有很多的缺漏啊,曾經地道魯菜拔絲紅薯難道在這裏還沒有問世?想來也是,紅薯一向被認為是鄉民吃的,他們一年也吃不到幾回糖,更不會想著以金貴的糖來拔絲了。
在心中回顧了一下做法,前世我常年一個人生活,做飯算起來都是小case。這些年雖然沒有親自動手炒過菜,可之前也沒少來廚房學藝,想來動手也不算難事。
小丫頭看我躍躍欲試的樣子,有些為難的看向了夫人。母親看我滿眼自信,想著女孩總要會些拿手菜,若是做不好大不了不擺上主桌去,便也允我一試。
我忙樂嗬嗬的吩咐人將甘薯洗淨去了皮,取三個切成大小相當的塊狀。這些打下手的事自不用我親手做,待她們做齊後,幾個丫頭便圍向了我,想看我準備做些什麼。
大手一揮,讓她們去別的灶上幫忙。成與不成還不一定呢,讓別人看去了多不好。支開了人,我便熱了油開始炸甘薯,看到它們差不多變酥了,撈出瀝淨了油。最後是熬糖漿,這個溫度是最難掌控的,反複試驗了兩次,才終於掌握好了火候。一盤金燦燦的甘薯,上麵挑著銀色的拔絲,看著喜慶也讓人覺得食欲大振。
小小的成就感浮湧在了心頭,笑眯眯地指揮著蘭芝快點端出去,冷了就沒法吃了。小丫頭看著金燦燦的一盤菜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小姐,這是甘薯嗎?”
我得意地敲了下她的頭:“當然,你家小姐可以化腐朽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