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給老夫人請過安回到院子,才想起來出門總歸是要稟明一聲給長輩的,忙吩咐紅纓去萬鬆園傳個信。又命綠蘿去白氏的院子也傳個話。
瞧著紅纓和綠蘿的身影消失在抄手遊廊,我才往西耳房走去。
祁恒躺在我昨日搬來的貴妃榻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額上不知是痛的還是熱的,出了一層薄汗。
“小姐,是否能給少主用些藥?”舒蕊看到祁恒的樣子,心疼不已。
我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哪裏煎藥?”用藥不是擺明著我陶然院現在有問題嗎?舒蕊一向妥帖,現在提出這樣的話,想必也是真的心慌了。看來祁恒和她的情誼不淺。
“小影兒……”榻上的人已睜開了眼。低沉嘶啞的聲音竟然讓我覺得有些性感。這一世,還沒有人這樣喚過我。
“你的被子好香。”這家夥傷的要死不活,卻還不忘記調笑兩句。
沒好氣的瞪了他兩眼,他的沒有看我,隻是眼神暗了暗,低聲喃喃道:“好像娘的味道。”
聽到這話,我心中的某處好像完全坍陷了。鼻子也有些微微發酸,嘴硬道:“我可沒那麼大年紀。”然後再不顧他,迅速的離開了房間。
用過了一盞茶,紅纓和綠蘿前後腳的回來了。我淡淡吩咐道:“準備一下,今日和我一起出府。”
兩人麵麵相覷,最後竟一起“噗通”的跪了下來,嚇了我一跳。“這是做什麼?我說過我的院子不興動輒下跪,有什麼問題直接說。”
綠蘿道:“奴婢自知資曆尚淺,但是請小姐再給次機會。昨天晚上的事,奴婢再不會犯了。”
紅纓也說道:“小姐要打要罰奴婢都受得,請不要趕奴婢走。”
我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兩個眼圈都紅了的小丫頭,還真是心思細膩,一句話就想了這麼多。作勢道:“確實要罰。亂揣測主子的心意,就罰你們今天跟我出去不許買喜歡的東西。”
兩個小丫頭相互看了看,眼裏慢慢湧上了驚喜。宛兒也附嘴道:“還不快去準備?小姐這是要好好培養你們呢。”
兩人樂滋滋的又磕了個頭便出去準備出門的物什。散銀、手帕、梳子、傘、手紙等各種。不一定會用到,但是隻怕萬一。這些都是丫鬟出門必須攜帶的。如果主子化妝,更要帶上一堆補妝的用品。如果出門正下雨,備用的鞋襪更是不能少。聽起來隨從的丫鬟做起來很複雜,但這正好說明了主子對她們的重視。
帶走了紅纓和綠蘿,舒蕊照顧祁恒也就更加方便了。早點把傷養好,也好早點送走這個麻煩。
萱草坊。劉三正領著新招的人給我過目。
墨發側披如瀑,肌若凝脂,一雙秋水眼。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紅。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在她身上顯現的不是端莊,反多了媚而不妖的氣質。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說是花容月貌半分不為多。
“小女子暖魚。”為首的這位貌美女子向眾人微微行了小禮。
“這位姐姐好顏色!”左依依已經忍不住脫口驚歎道。
最先清明過來的是左俞。他厲色道:“姑娘何人?”萱草坊招收的是窮困人家,這般氣質決計不是布衣家所能培養的。有了上次因為四娘擄走左依依的事情,他此刻分外的敏感。
我馬上也明白了他的顧慮,打量的目光再次投射在了她麵龐上。這一次不是欣賞,是探究。
暖魚神色不變,隻道:“小女子家道中落,隨避難夏澇的同鄉從陵城而來。因不想再麻煩他人,所以來此尋個活計。”
他擺出扇子虛扇了兩下。我坐在他旁邊的凳子上隻覺得一寒。左俞什麼都好,就是太矯情了點。都秋日了還拿個扇子晃什麼勁?不過好像大炎從文的公子都有這毛病。這種狀態和魏晉文人的浮誇風到有些相似。
入鄉隨俗入鄉隨俗,我暗自寬解了自己兩聲。要是前世我絕不會和這種裝十三的人一道。但在左俞的身上,除了這些世俗合流的行為以外,他的內心是擔當的起世人的一聲“如玉公子”。
“姑娘可會歌舞?”我的詢問算是製止了左俞繼續懷疑。他有些疑惑地望向我,我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這等天姿,今後就是我們萱草坊的搖錢樹,可沒有理由不要的。至於其他,誰還沒個過去呢?
“小女子幼時曾習幾年舞蹈,也略通一些音律。”暖魚的聲音竟讓我這女子聽起來都一些酥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