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兄重重的關門聲,把明月徹底地喚回來了。她一時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驚懼地一看,看到了已走到門邊的姚江河的背影。
"姚江河。"明月有氣無力地喊道。
姚江河立即回頭,快步走到床邊,關切地問道:"你醒過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雷雨快要來的時候,我們往回跑,你昏倒在路上了。"
明月沉吟良久,似有所悟,她翻了翻身,想坐起來,但感到渾身奇癢,怪不舒服。
她用手摸了一下濕漉漉的衣服。
"唉呀!我的衣服濕透了?"
"是的。"
明月用力撐起了身子,說:"把被子全給你浸濕了,怎麼辦呢?"
"沒關係,我還有條毛巾被。現在不需要蓋被子了。"
"我得回去換衣服。現在幾點鍾了?"
"馬上到十二點了。衣服已經給你拿過來了,我正準備叫守門的婆婆來給你換呢。"說著,姚江河把那個塑料包遞給她。
明月滿臉羞澀:"這......怎麼去拿來的呢?"
"夏兄去拿的。你鑰匙就掛在脖子上。"說到這裏,姚江河才想起夏兄沒有把明月的鑰匙還來呢。 "夏兄現在哪裏?"
"他......我叫他回去休息了......不要耽擱了,快換了衣服好上醫院。"
明月沒有說話。姚江河走出門去,將門關上,靜靜地等在門外。
幾分鍾之後,明月將門開了,換了身整潔的素色連衣裙,將濕衣濕褲裹進了塑料包裏,且將姚江河的被子翻了個麵,晾在破舊的藤椅上。
"我把夏兄叫起來,把鑰匙給你,然後我們陪你到醫院檢查一下。"
"夏兄睡了麼?"明月探出腦袋,看了看走廊盡頭夏兄的屋子,窗口上黑漆漆的。
"可能......是睡了。"姚江河說。
"那就用不著叫他了,鑰匙他放在塑料包裏的。"明月說,"我也用不著去檢查,這是老毛玻""老毛病?"
"好久都這樣了,胸口時時發出陣痛,隻是還沒有哪一次出現過昏迷。大概是被雨淋了,又跑得太急。"
"還是檢查一下的好。既然早就犯這毛病,就應該引起重視。"
"明天吧,今晚上太遲了,雨又這麼大,去了還不好找人。"
姚江河略微思索一下,認為明月的話有道理,便說:"你今晚上就住我這裏吧,我去和夏兄搭鋪。"
明月說:"用不著,我還是回去的好。今晚不會有事的。"
姚江河說;"行嘛,由你決定。"便到床腳底下翻出一把灰塵撲撲的雨桑"走,我送你回去。"
明月沒有猶豫,便與姚江河並肩出了走廊,共用一把傘,穿行在暴雨之中。
一路無言,隻聽雨聲嘩嘩啦啦傾盆而下。偌大一個校園,變成了海洋。那些黑乎乎的高高的屋頂,就如隱沒於驚濤駭浪之中的島嶼了。兩人並行雨中,在外界的危難和驚懼之下,有了這小範圍的溫馨和安全,其愜意是無以言說的。
姚江河用大半邊傘遮住了明月,他自個兒的半個身子,早已澆得水淋淋的了。開始衣服濕透了一次,被體溫烘得半幹半濕,再經濕透,姚江河覺得渾身發冷。
送到女研究生宿舍的樓下,明月正怯於叫門,見一扇小門還半掩著,甚是高興。分手之前,姚江河說;"如果今晚又不舒服,請門衛來叫我們。"明月"嗯"了一聲,柔情地看了姚江河一眼,再見也不說,就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