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
她站在那裏,突然就明白了重雲那日的憤怒。
他這樣的想許她一個盛世的婚禮,但是她卻隨隨便便的將這份特殊交了出去,她以為自己用的是假名,可是在他心底,這世間所有名字,都是她。
便是假的,也不行。
那是原則,那是不可妥協。
有一種東西,因為珍重,便顯得愈發不可侵犯。
頓了許久,長妤才轉頭看向重雲,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對不起。”到了最後,她隻說得出這三個字。
重雲卻一把拉起她,然後將她拽到殿外,然後讓她放眼看著這一片空城:“謝長妤,你想清楚。你若應了,那麼從今以後,你的生,你的死,你的所有,都是我的。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謝長妤,甚至對我說的名字也是假的,但是,我不管你是誰,你是妖也好,你是鬼也好,可是隻要你點頭,你若再敢為其他人傷你自己一分,我會將其他人毀得一幹二淨!從此以後,你的眼底,心裏,再有其他人,那麼天上地下,要不一起去死?我這一生,仿佛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長妤震驚的看著她。
重雲閉上了眼,轉身離開,獨獨留下長妤站在那裏。
長妤看著他的背影,全身都像是凝固了一樣。
她上一生,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刻骨的情感,它劈開所有,你的秘密,你的身份,你的歡喜,你的痛苦,你想追求的安全,要你撥開一切的在他的麵前,袒露出來。她曾經和容淵有過一紙婚約,但是她後來曾經打算毀了那一紙婚約,將皇位另傳。而就算有過打算和容淵在一起,但是也要保證自己在絕對安全的位置,可是,現在。
重雲是這樣一個人,從來沒有人可以接近,可是一旦接近,便是那樣的一團烈火,像是要將人燒得幹幹淨淨。
可是,她拿得出嗎?
月光流滿眼前,花色浮動城池,她轉頭,看見那件紅色的嫁衣,終於,轉身。
——
重雲站在那裏,月光疏漏,照在他身上。
他卻隻是一動不動,閉著眼,背負著雙手站在那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仿佛感覺到什麼,豁然轉身。
一個人影站在門外,一隻手放在門上,停頓了片刻,終於,緩緩推開。
鮮紅的嫁衣逶迤在地,她背著月光,未見臉上表情,隻有洗浴後的發柔順的披在腦後。
重雲的手驟然握緊。
長妤壓住自己心中的緊張,踏步走了進來。
“重雲。”她輕輕的喊了一聲。
她站在那裏,拖著那身紅衣,仿佛灼熱了整個世間。
重雲看著她,握緊的手微微的泛白,一雙眼睛深了又淺,淺了又深。
長妤站到他麵前,抬起頭看著他,那雙盈盈雙目裏,隻有他一個人。
她開口,靜靜的道:“我沒有騙你,我的確叫長妤,但是,我不姓謝,我姓皇甫。或者,說得更明確一些,別人叫我,昭華。”
重雲的眼睛微微一縮。
長妤頓了一會兒,再次開口:“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死在七十年前,等到醒來後,就在這個世間了,然後,遇到了你。雲曄,那是我的師尊,他給了我長妤這個名字,他是我最尊敬的人,對我而言,他是我的長輩。我仰望他,如仰望一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