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雲悶著,沉沉的像是要壓下來,一點陽光擠進來,照見煙塵滾滾。
長妤手裏拈著棋子,在手指尖微微一凝。
她抬起頭看何足道,卻見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一下,卻並沒有看出什麼來,再看何足道,他已經抬起頭來,然後看著長妤道:“謝小姐的手長得真好看。”
長妤頓時將手裏的棋子扔在了他身上:“趕明兒叫刑獄司注意些,看見哪位犯人的手長得好看,就切下來給你留著。”
何足道頓時臉色一變,小聲的咕噥一聲:“毒婦。”
長妤一眼撇過來,何足道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戒備的看著長妤。
但是長妤卻淡淡的移開了目光,用手拿起擱在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
她轉頭往那晨光熹微的遠處看去,眼神一壓,緩緩開口:“終於來了,比我料想到還要快。”
何足道也將目光轉了去,心裏不由一驚。
山脈近處,黑色的軍隊像是洪流一樣衝了過來,像是要吞噬所有。
“報——”守城的將軍臉色一變,急忙奔上前來,“敵軍在前方三十裏處,分為三股,從東南西三個方麵向我們包抄。”
長妤點了點頭,低頭看著眼前的棋盤,平靜的道:“北麵也沒有了。”
便是何足道都愣了一愣:“哎,謝小姐你怎麼知道?”
長妤嘴角嘲諷似的勾起:“哦?左相不知道嗎?身為大燕宰相,不是應該通讀一下大燕的曆史嗎?”
何足道不知道怎麼跟大燕的曆史扯在一起了,道:“謝小姐何必如此悲觀,說不定這江南總督能帶士兵突擊呢?”
長妤冷笑道:“這裏離江南總督的地盤多遠?送去的信件到現在都沒有回信,你以為是怎麼回事?若是我們死了,他自然可以順勢倒戈,若是我們活著,大不了一聲沒收到。而且,江南總督這個位置上的人,都是曾家的人,從大燕開國,最會做的事便是作壁上觀。你以為呢?”
何足道聽了,頓時一臉哭喪若死的表情,立馬對著長妤道:“謝小姐,那麼,我能不能投降啊?”
長妤輕輕一笑:“你自然能。”
何足道看著她這一笑,膚色如雪,唇紅如朱,眼底瀲灩卻生出一刃鋒刀,不由心中一顫:“不,不,咱,咱說笑的呢!殿下提攜我,我便是再混賬,又怎能做出這等不知知遇之恩的事,哈哈。謝小姐放心,小的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鞍前馬後那個馬革裹屍。”
長妤冷笑道:“你若不投降才是混賬。”
何足道看著她,卻見她眼底深沉,看不出絲毫的情感,不由心中暗道,果然和那重雲配成一對。
長妤道:“你以為憑這宋城的兵力,便是魚死網破又能抵抗的了多久?我不在這裏之後,你隻要守住三天,自己想投降就投降吧。”
何足道問:“如果守不住呢?”
長妤指了指他身後立著那個黑衣人:“這位是刑獄司的大統領,若是左相你守不了三天,或者左相在沒守到三天就投降了,這位大統領會先送左相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