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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妤疾馳著,穿過城池,然後靠近月河。
她感受到了大地輕輕顫抖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長妤的心中暗驚,地震?
她驅馬想要向前,但是那匹馬卻再也不敢上前,最後幹脆倒在了地上,似乎對前方感到十分的恐懼。
前方的額朱雀發出著急的聲音,緊緊的盯著長妤,也不知道是在催促還是在阻止。
但是長妤知道,雲曄,隻能在前方。
他出現的地方,豈非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她並不知道,在那些城池裏,所有人都因為這大地的顫抖而恐懼起來,正在攻城收拾殘局的秦笙,也明顯感受到了那來自地底的力量,磅礴的想要衝出來,要將一切覆滅。
怎麼回事?
他的腦袋還沒來得及思考,第二次顫抖再次來臨,這回,所有人都驚叫起來,接著,什麼戰爭,什麼敵人,全部都陷入一團混亂中。
在天地之下,人的力量是多麼的弱小。
他幾乎不敢想象,在這些顫抖之下,將會是怎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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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人在疾奔,有一人在努力,有一人,曾經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向前。
雲曄站在下麵。
這是另一條道路,機關的齒輪已經開始慢慢開啟,他一邊走,一邊看著。
他緩緩的抬起了手,然後慢慢的將手放在齒輪上,在他的手放在上麵的時候,他的臉上,漸漸瀉出光華。
鮮血沿著他的手心一滴滴的落下。
那些連綿的轉輪,在他的手下,停下了。
這百裏多的轉輪,一旦開啟,是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但是,卻在他的手裏停下了。
他慢慢的開口,那真正屬於他的聲音仿佛天地的梵唱,從天地的盡頭傳來。
這天地之外,哪裏有什麼《度亡經》?
因為,這《度亡經》,就是他啊。
他的每一寸血肉,都是這些字跡,他的所有,便是那一本《度亡經》,他為天地寫下輪回,卻寫不下,自己的輪回。
因為,沒有輪回。
他一步步的前進,慢慢的前行,每走一步,他的口中便吟唱那些詞語,每走一步,他手心的鮮血便滴落在轉盤上,他輕輕的拂過,將所有的力量全部的淹沒。
而在他的前方,第六個轉盤再也轉不動了。
“怎麼回事?!”段飛大驚。
周尚也跟在宋寅身邊,然後推了推轉輪,但是,絲毫不動。
而就在他們麵麵相覷的時候,隻見,那些轉盤,竟然倒回來了。
“哢”“哢”“哢”。
一個齒輪,一個齒輪,雖然很慢,但是,他們推動的轉盤,竟然詭異的往回了。
怎麼,怎麼回事!
韓晉麵色蒼白,顫抖的道:“他來了。”
他,誰都知道,這個世間,隻有“他”能讓他們如此恐懼。
六個人瞬間呆在了那裏,然後,目光緊緊的盯著前麵。
他們,終於要見到這個傳說中的人物。
“哢”“哢”“哢”,伴隨著齒輪轉動的聲音,一個人影從地道那邊的黑暗中慢慢的走來。
每走一步,他的廣袖便微微一拂,然後拂過這世間最為強大的力量,然後將它完全倒回,而黑暗中,那一聲聲梵唱,每一個字都讓人聽不清楚,但是,卻又無比清晰的敲在所有人心裏。
那是,最為宏偉和超脫的聲音啊。
黑暗中,那人攜了一襲風雨,終於向他們走來。
而隨著他的前來,那些長明燈突然跳起來,然後,齊齊的彎了下來。
仿佛對著他跪拜。
這是,對超脫凡人力量之外的雄偉的叩首。
他每走一步,像是踏在蓮花中,將這黑暗,變為璀璨的天上人間。
誰能染得了那一片衣角?
血麼?
欲麼?
殺戮麼?
連情感也沒有辦法沾染上他的一片衣襟。
而隨著他向前,那種讓人跪拜和臣服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
而最後,當他在他們麵前站定的時候,六個人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張臉,過了良久,段飛方才顫抖的道:“重雲,你,你是雲曄國師?”
雲曄垂眸,平靜如浩瀚星辰:“是。”
一字落下,天地安靜。
所有人都呆愣在當場。
而此時,雲曄若有所覺,緩緩的轉過身子。
他頓時僵在當場。
長妤臉色蒼白,渾身仿佛從水裏撈起來,她看著他,看著這張臉,聽著剛才那個“是”字,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是,眼前這個人就站在那裏。
重雲,她的重雲。
她顫抖著,聲音哽在那裏,沙啞的,輕輕的開口,問。
“你,是雲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