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氣,漸漸的熱起來,長妤遇到熱天便有些憊懶,稍微動一動便要出汗,偌大的宮殿裏,已經開始擺上了冰塊,隻是不知道為何,最近她總覺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偶爾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疼痛湧上心頭,刺了一下,像是一隻螞蟻咬了一口,然後又迅速的消退下去。
雲曄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長妤趴在榻上的引枕上,一頭發絲未束,像是一片小小的毯子似的鋪展在她的身後。而她正撥弄著麵前玉盤裏的櫻桃。
雲曄走過去,然後輕輕摩挲著她的發,手指穿過她的纖腰將她給撈起來,接著摟入懷裏:“無聊嗎?長妤?”
長妤正待說話,眉頭突然一閃,極快的滑過一絲皺痕。
“怎麼?”雲曄看著她。
長妤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最近覺得心口仿佛總是時不時的被刺一下。”
雲曄垂眸,伸手貼上她的心口,然後俯身,輕輕的道:“這地方呆著無聊,玉山那邊的雪景不錯,咱們去瞧瞧。”
長妤抬起頭,一時有些奇怪:“怎麼突然想去那兒?”
雲曄摩挲著她的發,道:“難道你想一直在這兒呆著?”
長妤道:“可玉山是八大家族的地盤。”
雲曄勾了勾嘴唇:“為師想去哪裏,那些蠢貨還管得著?”
長妤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其實這人骨子裏就是沒將誰看在眼裏過。
“那這邊的事兒呢?”長妤抬起頭來看他。
現在還是雙方僵持的階段,如果他們一走,這裏誰來管?
“何足道。”雲曄說著,伸出手將她一抱,“去曬曬太陽,這樣子,小心發黴了。”
長妤笑道:“你在那九重雲塔呆了那麼多年,怎麼不見你發黴?”
雲曄一低頭,輕咬了一下她的臉:“雲曄之曄,日之華也。”
長妤笑嘻嘻的問道:“師尊,您的名字是誰取的?”
雲曄笑了笑,卻不說話,將她放置在自己的腿上,替她穿好鞋子,道:“走吧。”
——
何足道聽聞雲曄要離開的消息,簡直快給跪了,這個時候還離開,最近的事情雲曄全都落到他身上了,不過有時候心情好也會批改一下折子,至少自己不那麼忙。
但是現在……
他還真放心,真不擔心自己哪一天篡權了。
但是無論何足道如何的怨聲載道,在四天後,雲曄和長妤還是離開了楊城,然後朝著玉山前進。
所謂玉山,是因為常年覆雪,便是這接近炎夏,卻依然白雪皚皚,仿佛白玉,所以才有“玉山”之說。
但是這麼多年,因為玉山太過艱險,所以幾乎沒有人登上去過。
而此行,兩個人也是單獨行動,並未帶任何的隨行。
長妤知道,這恐怕不單單是看雪景那麼簡單。
但是當陽光下那些雪色一層層的逼上眼角的時候,她也不由得感到震撼,放眼看去,起伏的山川白中帶藍,藍光裏又有極致的光輝,夕陽的光輝鍍上,整個人都置身於這種蒼茫中,叫人覺得一人之小。
她轉頭看著雲曄,看到他負手站在那裏,夕陽的光從他的身上散開,仿佛幻夢一般的景象,一時之間,他隻覺得心跳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