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3)

吳一迪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隨即下了“解散”的口令。

兵們這才“哄”地一下散了。這時候幾步之內,隻能看到一片黃色的人影在晃動,根本分辨不清誰是誰了。

塔爾拉的風沙期實實在在地降臨了。

從荒原深處刮來的風沙,將塔爾拉罩了個嚴嚴實實,白天晚上天地間全是渾黃一片,呼呼的風聲,攪得人心生煩躁。最讓人難以忍耐的,是每天要吃不少的沙塵,即使不張嘴,嘴裏也像吃了沙棗似的,牙磣。房子的門和窗用褥子捂著,屋子裏照樣落一層沙塵,有一股嗆人的土腥味兒。睡一晚上起來,鼻子、嗓子眼裏全是沙土,幹澀又疼痛。人睡著了,一呼吸,還不知吃了多少沙塵呢。

吳一迪因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狂劣的風沙期,眼睛裏看到的全是渾黃的風沙,耳朵裏灌滿了風的吼叫聲,心裏就特別煩,他坐立不安,出出進進,沒有一個能叫人清淨的去處,他就一個勁的抽煙,用抽煙來消磨難熬的時間。煙抽多了,一屋子的煙霧,煙味和著沙塵的土腥味,使指導員付軼煒不斷的咳嗽著,弄得吳一迪也不好意思抽煙了,但又熬不住,摸摸索索過一會又點著煙抽上了。

付軼煒這幾天有點心神不定,隻要呆在屋子裏,就不停地來回走動著,有時坐下來,想寫點什麼東西的樣子,可隻寫上幾個字,就撕掉了。撕了又重寫,寫了又撕,看得吳一迪在屋子裏實在呆不下去了,就到各班去轉了一圈,然後叫上帶班員,一塊去哨樓上查哨。

風沙期開始時,政委劉新章就告誡王仲軍和付軼煒,許多新兵對沒有經曆過這樣的風沙,在風沙期間,一定要增加看守力量,加強戒備,保證工作不出一點差錯。

中隊長王仲軍就對吳一迪說,從現在起一直到風沙停止,查哨都得兩個人,尤其是上到高高的監獄的大牆上,一定要倆人牽著一根背包帶才能上去,以防萬一。

當時吳一迪不知輕重地問了一句,能有這麼嚴重嗎?

王仲軍看了吳一迪一眼說,你還不了解塔爾拉的風沙。

吳一迪在風沙裏上到監獄大牆上去查哨,風沙嘯叫著向他撲來,衝得他站立不穩,別說移步了,每動一步,腿都在打顫,要走過沒有遮攔的長長監牆,到達哨樓裏,實在太艱難了。他還是抓住了帶班員遞過來的背包帶,兩人牽著,才算查了一輪哨。

從哨樓上下來,吳一迪問帶班員,換哨時,哨兵也得這樣互相牽著上下哨樓嗎?

帶班員說,那當然了,這都是指導員想出的辦法,在風沙期,得像個盲人似的,相互牽著上哨。

看來隻有這個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王仲軍有天卻對吳一迪說,也有人不願這樣牽著背包帶上哨樓的,結果他是從監牆上爬進了哨樓裏。

吳一迪說,這個人又何必呢。

王仲軍說,他隻是想創新,不想用別人總結出來的經驗,但他失敗了。

蠢。吳一迪隨口說道,經驗都是經過多少年的積累總結出來的,怎麼能改變呢。

王仲軍不動聲色地望著吳一迪說,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吳一迪搖了搖頭,說,這麼蠢的人肯定早複員回家種地去了。

王仲軍淡淡地說,這個人就是我!

吳一迪的臉“刷”的就紅了。

王仲軍並沒有計較吳一迪的話,接著說,我們都生活在經驗裏,從吃喝拉撒睡,都有了經驗的框框,人活得越來越懶惰了,根本不去思考新的方式,慢慢地,人的思維就麻木了。

吳一迪覺得中隊長的話很有道理,心想著,自己一定要在塔爾拉幹一番事業,看能否在現有條件下,做一些些創新。他首先注意上了這陣子刮得很曆害的風了。

吳一迪觀察風沙的動向,漸漸就掌握了風沙的規律。塔爾拉的風沙的確像兵們說的那樣,刮三天東南風,稍做停歇,再刮三天西北風,將刮到東南麵的沙塵,又送回西北麵來,然後再刮一整天旋風,把風沙送上天,將剛有點淡薄的天空染黃後,又周而複始地重複著以前的鬧劇。吳一迪掌握了這些規律後,就帶著兵們根據風向每天早上順風出操,如遇上旋風,就叫兵們在房子裏整理內務,倒也沒誤了日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