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發又稀又黃,蓬蓬鬆鬆的像個亂草窩,年約四十多歲,戴了一副黑框眼睛,眼睛顯得呆板而無神,膚色暗黃,給人一種大病初愈的虛弱模樣。
待他看清了羊博士的臉時,眼睛先是一亮,繼而想起自己邋遢的外表,麵上一窘,慌忙理了理亂糟糟的卷發,倉促不安的垂下眼簾小聲道:
“老師……失禮了……真是失禮了……學生……老師稍等片刻,學生去去就回。”
說完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慌慌張張的跑回屋內了。
“羊博士,他誰啊?”
那男人在我們麵前曇花一現便離去了,我們實在是搞不懂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老夫最得意的助手,跟隨老夫也有二十多年了,唉——如果不是前幾年他說年紀大了,想和老婆孩子安安心心的生活下去,不想再奔波勞碌了,說不定這一隊人裏也有他,隻是沒想到他會在這裏安家落戶,這我倒是意想不到的。”
“年……年紀大了?”我瞧了眼年近六旬的羊博士,吐了吐舌頭,沒有再說下去。
“可不是嘛,老夫都沒覺得自己年邁,這孩子怎麼就用這種拙劣的藉口辭別呢?”羊博士認為我的話算是說到他心窩裏了,便認同的點點頭,語氣頗有些怨言。
“我倒覺得是他覺得跟著老羊沒什麼前途才會選擇離開的。”把毒舌修煉出精髓的老四在一旁風言風語的譏笑道。
“瞎說什麼大實話,老四你能不能尊重下老人家?”我一臉義憤填膺的批評嬉皮笑臉的老四。
“你們……”紅臉白臉都被我們包攬了,羊博士氣得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像一簇短短的兔尾巴。
“老師。”
幾人正在聊天的時候,耽擱了半晌的男人總算又出來了。
這一次,他穿著得很齊整,一套幹淨整潔的西裝革履,下配一雙烏漆麻亮的黑皮鞋,頭發用發膠固定的梳在了左側,其中夾了幾根銀絲,卻也不影響給人眼前一亮的精神麵貌。
和幾分鍾前所見的他,判若兩人。
我和老四簡直不敢相信這人真的是剛才那個屌絲狀的中年男人。
“阿成,老師又不是第一次認識你了,還不清楚你的秉性嗎?怎麼打扮得那麼莊重?”然而這隻是客套話,因為羊博士滿是自豪得意揚起下巴的姿態已經在我們的麵前一覽無遺。
“老師嚴重了。”男人臉微微泛紅的低下了頭,繼而重新展開待客之道的東道主笑容,
“哎喲,來那麼久學生都沒請你進來,實在是失禮至極。老師,還有你的朋友們,都請進吧。”
“行行行,小三老四,我的仆人們,走。”羊博士這人有一個奇怪的特點,容易得意忘形,而這毛病一發作起來,就會連自己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誰都忘了。
“……”
“……”
發現我和老四還停留在原地,羊博士不禁奇道:“小三老四,你們幹嘛呢?大半夜那麼希望喂蚊子?”
說著,又一掌粗暴的拍死了某隻在他麵前飛過的蚊子。
我鎮靜的舒了口氣,才將羊博士拉過一旁,悄聲道:“羊博士,你是不是還忘了什麼?”
“忘了什麼?老夫記憶力超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米以外的事,老夫怎麼可能會忘記什麼?”羊博士對我的質疑表示強烈的不滿,當即“哼”了一聲便小孩子脾氣的將身子扭在了一旁。
“你五百米以內的事就忘了。”老四忍不住抓住他語言中的漏洞穿插進去,雙手挽肩,“你忘了胖子大胡子還有你那個忠心耿耿的白夢小姐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