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道響亮的槍聲驚起了樹林藏匿的飛鳥,司馬贏神色惶遽的伸手想隔止一聲聲爆破天際的槍聲:“小亞!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悔之晚矣。
年近六旬的老人在莫大的歡喜片刻後猛然驚醒:是自己親手擊殺了自己的兒子!
一滴道盡了淒涼無力的老淚緩緩滑下飽經滄桑的臉頰上。
司馬贏半跪在地上,哽咽之狀久久不能言語。
“父親——”
時隔十多年,已經不太記得那相知了三十多年的聲音了。
司馬贏猛然抬起頭,他如一個稚嫩的孩童閃爍著亮晶晶的眸子:“……是……是小亞嗎?”
大胡子“咚”的雙膝跪下,把頭埋了起來:“父親,是我,司馬亞。”
“小亞……真的是小亞?”司馬贏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的撥開大胡子滿臉的黑胡須,像是在揉搓泥娃娃似的在大胡子的麵部各處撫摸。
那雙眼睛、那鼻子、那嘴巴……暖呼呼的溫度……是了,和印象中十年前的他並沒有多大的變化……是了,確實是他的兒子,司馬亞。
“小亞,你這個不孝子!”久別重逢的巨大喜悅瞬間被積壓了十多年的怒氣所覆蓋,司馬贏“啪”的重重扇了大胡子一巴掌,這一掌用力之重,使得司馬贏本人身子也朝前俯了俯,他餘怒未消,又甩了大胡子幾巴掌,隨後又摟住他“嗚嗚”的痛哭了起來,“你的兩位哥哥呢?為什麼都不肯回家?你們這群畜牲!為什麼都不肯回家!你們知道爺爺有多牽掛你們嗎?七彩神鳥找不到就算了,我從來不求大富大貴,一家人平安無事便好!孽畜!不孝子!為什麼十年來了無音訊?為什麼?”
“父親……兩位哥哥……在尋找七彩神鳥的時候……”
於是,大胡子和法胖子名正言順的跟在司馬贏的身邊上山了,劉家主看到二人眼裏多少有幾分驚訝,礙於司馬贏極力維護,這二人本來就是無足輕重的人物,劉家主也沒說什麼,默認了他們的存在。
雪越下越大,我有些擔心躲在石頭後麵的黑哥能不能承受得住寒冷的侵襲了。
“小三,你且過來。”劉家主靜靜的等待我們和大胡子聊完,這才朝我招了招手,和平日裏我所見的招呼小貓小狗的手勢沒什麼兩樣。
我遲疑了片刻,不知該不該上去聽老頭子訓斥,倒是法胖子,拉著我和大胡子一起向劉家主走了過來。
他懂我內心的迷茫和惶恐不安。
所以他選擇了與我同一戰線,隻為了心中所信仰的“俠”字之說。
他從來都是這樣直爽仗義的江湖豪傑。
馬裏昂猶豫了彳亍了幾秒鍾,一咬牙一跺腳,也趕緊跟了上去。
至於羊博士,正和司馬贏對掐得不亦樂乎,這個先不去管他。
“……”
劉家主的人以為我們心懷不軌,立即並排出列擋在了我們的麵前,動作整齊劃一,氣勢逼人,
“退下,退下罷。”劉家主輕輕的揮了揮手,淡笑道,“他們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不足為慮。”
精銳部隊這才踏著井然的步伐返回原處。
“小三,你可知我今日為何而來?”劉家主半眯著仿佛隨時都會入睡的老眼,他額頭的皺紋就像黃土高坡的丘壑一樣起起伏伏,敲打太師椅扶手的手上也展示著歲月無情的侵蝕所留下的印記,他的聲音帶著讓人無奈的疲倦,“七月一枝花沒有開花嗬,我辛辛苦苦籌劃了這些日子,沒想到,七月一枝花沒有開花嗬……”
和清晨所見老當益壯神采奕奕的他迥然不同,現在的他,才是一個病中所應該有的老人家的虛弱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