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當晚未等到天亮,就被急急地送上一輛馬車,送回了皇宮。
雖不是第一次到皇城,確實阿茹頭一次進大梁皇宮。與豐山上的行宮不同的是,這裏四周宮闈高牆環繞,漢白玉的台階之後又是空曠宏偉的祭壇,繞過祭壇轉入深深的宮門中,又是看不到盡頭的長廊。
這皇宮的雄偉氣勢即使是在黑夜裏也毫不遜色,每一處石牆和高瓦都透著迫人的氣勢,如同北梁給人咄咄逼人的氣質。
所有的建築都被夜幕染成了黑色,阿茹在搖晃的馬車裏坐著,不知道是不是被路上顛簸的,心裏一抖一抖的。
這是要把她送去哪裏?一會兒難道要見到梁晏嗎?要如何和他說?
正想到這裏,車簾被掀開,是一位長相清麗的小丫環,穿著翠綠紗裙,笑盈盈地對阿茹道:“夫人,臨軒殿到了。”
阿茹被小丫環扶下車,領進宮門內。
這小丫環年紀看起來不大,約莫十六七歲年紀。一雙大眼睛十分精神,好像會說話一般,看得阿茹十分喜歡。阿茹見她將自己領入了殿內,便問道:“皇上在殿裏嗎?”
“夫人莫要緊張,皇上不在臨軒殿。這裏離皇上的和乾宮還有一段距離,夫人以後就在這裏住下吧。太後娘娘說了,以後夫人的飲食起居都由綠荷安排,夫人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和綠荷說,綠荷都會盡力幫夫人辦好。”
綠荷甜甜地對阿茹笑了笑,扶著她的手臂繞到後殿的床榻處。
這裏雖然不是雕粱畫壁的大殿,床榻衣櫃也都是上好的紅檀木所製成,裝點著芙錦薄紗,溫暖柔軟的被子和床榻邊焚著香,勾花黃銅宮燈裏晃著幽幽的燈光。這麼看來,太後是有心要留下阿茹肚子裏的孩子。
阿茹不動聲色,任由綠荷幫自己梳洗。直到阿茹睡下,綠荷才輕輕出了後殿。
阿茹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覺得頭頂一陣強烈的壓迫感,猛地驚覺,睜開眼看到的竟然是梁晏放大的俊臉!
“啊!”
阿茹驚叫了一聲,複而自己又捂住嘴,呆呆地看著梁晏,說不出話來。
他,離自己如此近,幾乎能感覺到他均勻有力的呼吸,帶著些許清新的氣息飄入阿茹的腦海裏。這氣息讓阿茹頭皮一陣酥麻,有什麼似曾相識的感覺一下子湧了出來,衝得阿茹滿臉通紅。
梁晏此時默默地俯視著阿茹,臉上沒有表情,可那烏黑的眼睛裏卻流露出複雜的神色。似乎感覺到他複雜的心思,阿茹從床上爬起來,靠在床沿上,笑問道:“嗬,什麼風這麼晚把您給吹來了,沒想到梁王還有半夜偷看別人睡覺的習慣。”
雖知道這樣調侃的話會惹怒了梁晏,但阿茹始終不願對梁晏態度恭順。在她心裏總有一個坎,無法正視梁晏,隻能靠插科打諢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們此刻離得更近了,阿茹說話的時候,氣息噴到梁晏的臉上,讓梁晏覺得有些迷醉,半天才道:“為何不起身接駕?”
“妾身睡得太熟了,不知皇上大駕,有失遠迎,請皇上治罪。”阿茹說罷,正要從床上挪下來。梁晏伸手一把將她摟入懷裏,阿茹的頭被壓在梁晏溫熱結實的胸膛上,感覺到他重重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敲擊著阿茹的耳膜。
他這是什麼意思。阿茹心想。他深夜到來,身邊沒有別人,也沒有叫醒她,似乎是悄悄來的。梁晏的和乾宮離這裏有些遠,他也不該是順路過來,那麼他是專門來找她的嗎?
仿佛有些不好的預感,阿茹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等著梁晏下一步的舉動。
“是真的嗎?”梁晏問道。
“什麼?”
“扶將軍所說的……孩子。”
“轟”一聲,阿茹隻覺得梁晏的話在自己的腦子裏扔扔下了一顆炸彈,她頓時腦海中如同炸開了鍋,亂作一團。
扶將軍和他說了懷孕的事情,什麼時候,他這麼快就知道了?
見阿茹沉默,梁晏鬆開她。阿茹抬頭看他,見他皺著眉頭,似乎並不因為孩子的事情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