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應該繼續向我學習的地方。”範國懋的聲音平靜了一些,“雖然你在某些方麵達到了我選擇接班人的標準,但還是太嫩了。”
“你真的覺得我會變得和你一樣?”柏皓霖憤怒了,他攥緊拳頭,隨時都會向他揮過去。
“我絕對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以為你走上這條路隻是巧合?”範國懋不理會柏皓霖的憤怒,一字一句地說,“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他看著他的眼神閃爍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在他的話語中似乎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隻是此時的柏皓霖怒火衝頭,沒有多想。
柏皓霖努力壓製著自己想打人的衝動,他咬緊下唇,眉頭緊鎖,鼻梁微皺,拳頭不由自主地發顫,但他還是忍住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焰,不讓其爆發:“隨你怎麼想!但你左右不了我的命運!”他說著轉過身,準備結束這次不愉快的談話。
“是的,你現在可以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與****,卻隻能讓它們越積越深,最終有一天,它們會像炸彈一樣爆炸,沒有人可以阻止,包括你自己!”範國懋繼續道。
“我知道怎麼排解壓力,不用你教!”柏皓霖甩下這句話,向大門走去。
就在他的手握住門把,準備離開時,隻聽背後“咚”的猶如重物落地的聲音,他回頭一看,一秒之前還在情緒激昂與他爭論的範國懋此時癱坐在地,他的右手吃力地撐著地麵,左手狠狠地按住胃部,由於太過用力,以至於身子都在發抖。
柏皓霖雖然討厭他,但也不能丟下他不管,他走回去,拉住他的左手,想扶他起來。
“幫我,幫我……”範國懋臉色煞白,雙唇嚅動著,卻因劇痛幾乎說不出話來,他隻得用顫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抽屜。
柏皓霖明白了他的意思,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辦公桌前,拉開他的抽屜。裏麵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一眼就看到左下角放著三個藥瓶,他也顧不上看,抓起藥瓶交送給他。
範國懋幾乎是將藥瓶一把搶過,將其打開,從裏麵傾倒出十幾顆藥丸,送到嘴邊,仰頭吞下。
吃了藥後,範國懋的神色已經好了許多,柏皓霖這才端詳著藥瓶,其中一個寫著:維柯丁。
柏皓霖知道維柯丁是一種強力止痛劑,對緩解疼痛有著相當顯著的功效,隻是長期服用容易造成身體和精神上的依賴,如果範國懋不是個癮君子,那他一定……
“你這不是普通的胃病吧?”
“胃癌,晚期。”範國懋撐著地麵,蹣跚地站起來,聲音卻平靜如常。
“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找人繼承衣缽?”
範國懋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為什麼不去化療?”柏皓霖又問。現在醫學昌明,癌症發現早都還有得治,範國懋自己就是醫生,他應該早有察覺。
“早晚都是死,我不想浪費時間。”範國懋平淡地說。
柏皓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隻是杵在那裏,暗自為他感到悲哀。
“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範國懋看穿了他的心思。
柏皓霖一言不發,離開了法醫處,他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前,正想進去,可耳畔卻回響著範國懋的話,總覺得心神不寧,索性離開了警署,想讓腦子清醒清醒。
寒風四起,樹木被風吹得“嗚嗚”作響,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冬天呐喊。這對隻能在公園過夜的易雲昭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