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在老公不在的日子裏,你一定要照顧自己的!乖乖的,好好的!老公愛你……”我在心中念道。
過了很久,我才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巴士上,我驀地抬臉看向車窗外,發現我坐過站了。
我竟然沒有聽到報站的廣播聲!
我從座位上蹦起來,叫巴士司機停車,巴士司機理都不理我!
我又喊了兩聲,司機才回了我一句:“你耳朵有問題麼?還是你不懂國語?報站你沒聽到麼?”
周圍的人都在竊笑我……
巴士沒有停車,繼續疾馳向前,在下一站,我才跳下車去……
我站在街邊,感覺四野空曠,我內心很茫然……
我轉身慢慢向回走去,我抱著紙箱子,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此刻正是下午三點鍾的樣子,街上沒有什麼人,此刻,少男少女都坐在學校的教室中,此刻,青年男女都坐在寫字樓中,此刻,有正經職業的人們,誰會在街道上亂晃呢?隻有我這個落魄的文藝青年,心神不寧地在街邊躑躅向前……
我心中再次回響起那首《再見,青春》:
“我看著滿目創痍的繁華,
感到痛徹心肺的惆悵,
聽著心在爆裂的巨響,
陷入深不見底的悲傷……”
見街邊有家叫做“雨人”的書屋,我突然想起了國內一個作家兼學者,於是我就蹴進書屋。在書架上我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一本著作《霜冷長河》,還有一本《借我一生》。
見《霜冷長河》的扉頁上介紹說,書中收錄了關於友情、名譽、謠言、嫉妒、善良、年齡等諸多經典之作。在經曆種種嚐試之後,探討生命成為文章的主題,如果你想更深入地認識生命,品讀此書,讓載著人生重量的你在這條冷靜而安詳的長河上緩緩行舟去。
我當即決定買下了這本書!
走出書屋,我走進地下通道,下麵狹長而幽暗,像一座沉船的船艙,地下通道裏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行人在匆匆往前走。
有一個流浪歌手坐在邊上,彈著吉他,演唱那首《光陰的故事》。
“遙遠的路程昨日的夢以及遠去的笑聲,
再次的見麵我們又曆經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舊日熟悉的我有著舊日狂熱的夢,
也不是舊日熟悉的你有著依然的笑容……”
我摸出一張十元紙幣,投進那流浪歌手麵前的紙盒子裏。
不知為何,此刻的我,鼻子突然一陣陣酸楚……
我沿著狹長而幽暗的地下通道,繼續往前走,腦子裏依然還回響著方才聽到的歌詞……
回到西西裏莊園,我擱下紙箱子,拿出我那隻黑色的旅行包,塞了幾套換洗的衣服進去,帶了兩雙鞋子和三雙襪子,還有洗漱用品。
我還從書櫃裏找出餘先生的《文化苦旅》,我準備在倉庫的日子,靜下心來讀讀他的著作。
收拾完畢,我走到床邊,把被子疊好,將床墊整個掀起來,蓋住了被子。
我拎著黑色的旅行包,走出房間,帶上門,來到曦兒的臥室門口……
我擱下包,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藍與白的主色調,歐式鐵藝大床、白色床頭桌、白色電腦桌……
這臥室裏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熟悉得就像我自己臉上的五官,它們的位置,它們的形狀……
那尊泥人就擱在床頭桌上,那是我和曦兒在我老家鎮上的廟會上,讓那民間師傅現場捏的!
我走了過去,伸手將那泥人在手裏,仔細端詳著,那額頭,那鼻子,那嘴唇,都那麼熟悉……
看著看著,眼淚又順著麵頰無聲地滑落下來。
我將那泥人揣在口袋裏,又走到櫃子前,拿出曦兒的影集,從裏麵抽走了一張相片。
這張相片上的背景是在H市的大海邊,照片上我抱著曦兒在旋轉,照片上我們笑得真開心,曦兒的眸子充溢幸福!
這張照片是當時夕兒站在邊上為我們抓拍的!
我將這張相片揣在懷中,將相冊輕輕合上,擱在櫃子裏原先的位置,我怕我太想念曦兒,我必須要帶一張她的照片在身上!
推上抽屜,我再次走到床頭桌前,用曦兒那隻淺藍碎花的筆在便簽本上寫下了兩段話,都是引用餘先生的文字:
“因為有你,我認真過,我改變過,我努力過,我悲傷過……我傻,為你傻;我痛,為你痛;深夜裏,你是我一種慣性的回憶……我不想在為過去而掙紮,我不想在為過去而努力,我不想在為思念而牽掛,可這些都隻是不想,我、做不到……”
“每個人都有一個死角,自己走不出來,別人也闖不進去。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裏。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每個人都有一道傷口,或深或淺,我把最殷紅的鮮血塗在那裏。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每個人都有一行眼淚,喝下的冰冷的水,醞釀成的熱淚。我把最心酸的委屈彙在那裏。你不懂我,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