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兒,你肚子不餓麼?”林夕兒轉臉看著她妹問,心裏頭卻是笑了一下。
這戲演到這種份上,已經很到位了,而且很有演員的職業素質,連晚飯都沒吃。
她妹連忙擺手笑說:“不餓,不餓,沒胃口呢……”
“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她看著她妹笑問。
她妹轉過臉去,笑笑說:“就是頭還有點暈,還感覺有點心慌……其它已經沒什麼了,不過,沒事的,我已經好啦!”
林夕兒心裏有一種邪惡的念頭,仿佛她變成了兩個人,一個就是姐姐的身份,表麵噓寒問暖,另一個是內心的那個她,卻冷眼旁觀著做為姐姐的她跟她妹在談話。
其實她知道自己問的都是廢話,隻是為了誘使她妹說出一些更為荒唐可笑的事實,好讓內心的那個她在旁邊冷眼看笑話。
林夕兒在她妹的鋪上坐下,她妹卻在房間裏慢悠悠得轉圈兒。
“幹什麼呢?”她問她妹。
她妹回頭看她一眼笑了一下說:“活動活動筋骨,在鋪上躺久了,王醫生打電話來說的……”
說著就奔到落地窗前,把窗帷一把拉開了,推開了通往外麵大露台的落地門。
夏夜的風吹了進來,帶著花草的芬芳,先前隻能隱約聽見樓下花園裏昆蟲的鳴叫聲,現在通往露台的那扇門被推開後,那種各種昆蟲的鳴叫交織成的夜曲就從外麵隨風飄了進來。
林夕兒“噢”了一聲,低頭的時候,卻無意間瞥見了夏涼被下壓了一些花花綠綠的東西,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隻在被子下麵露出一角。
但她已經猜出那是什麼,事實上她一進屋就聞到了芝士蛋糕的香味,被子下麵露出的顯然隻是冰山一角,她想那被子下麵一定藏著一堆零食。
林夕兒心想難怪還早一點王媽怎麼鬼鬼祟祟地從她妹房間裏走出去呢,原來是暗地裏給她妹送零食來了!
想到這一點,林夕兒心裏卻更加悲哀了!
就說王媽都要更疼她妹一些,能看出來她妹其實是已經餓了,所以悄悄給她送來一堆零食。想必方才她進門之前,她妹就是躲在被窩裏狂啃零食的,隻是她的出現中斷了她妹的夜宵,慌亂中才把被子拉過來蓋住那些花花綠綠的零食。
林夕兒心裏很悲哀,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她妹要多過她,似乎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似乎她妹越調皮,大人們就越疼她,而她自己從小到大都很乖,反而得到的疼愛卻最少。
她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她想要的時裝設計的工作,她想要的自由生活,隻要她想要的,她就都得到了。如果不是她當初逼走了顧陽,那她想要的所有一切就都齊了!
而她卻很可憐,從小到大都按照父親的意願行事,讀她父親要她讀的大學,走她父親要她走的事業,選擇她父親要她選擇的愛情……
想到這裏,林夕兒的心裏無比悲哀,她把臉轉向落地窗。
她妹已經到了露台上,正趴在那裏抬頭看星星。
今夜月光皎潔,整個歐式的大露台都被月光罩著,像是泅在水裏。
而在林夕兒心裏,這份皎潔,更增添了她內心的悲傷,她的眼睛濕潤了。
她抬手很快地抹了一下眼睛,起身慢慢走通往露台的門口。
她妹聽見了她窸窣的腳步聲,回頭看了她一眼,又仰頭繼續看星星。
“進來繼續吃你的夜宵吧?”林夕兒看著她妹說。
她原本不想說這句話的,可這句話是自動從她嘴裏衝出去的。
她妹驀地扭頭看她,顯然對這句話沒有預感,一時接不上話來,或許她沒想過她姐要這麼直接揭穿她的把戲。
過了兩秒鍾,她妹才“喔”了一聲,有些難為情地立在原地,好像是不知該不該按她姐說的進屋繼續吃她的夜宵,當然她眼裏還暗藏著幾分被這樣直接拆穿後的惱羞成怒的感覺。
她低著頭蹙緊屋裏,悶聲不響地一臀部坐在鋪沿上。
“你以為你騙得了我麼?”林夕兒依然立在通往露台的門口,回轉身看著她妹的脊背說。
這話也是自動從她嘴裏衝出去的,她此刻情緒有些不受控製。
她妹回頭看她說:“我幹嗎要騙你?”
也是!她原本就沒想過要瞞她這個姐姐?她要瞞的是張家父子。而且這不存在騙不騙她這個姐姐,她欺騙的隻是張家父子!
然而正是這種表麵上與她不相幹而實質上又與她休戚相關的感覺更惹她悲傷和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