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得依然很考究,氣質依然非常好,她那臉龐,那眼睛,那鼻子,那嘴,一切均顯示她年輕時是多麼美麗的一個女人!即使到了她這種年紀,也依然風韻猶存。一句話,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而且,她並不像是剛才去打高爾夫了,這從她的穿著就一目了然了,如果她之前在打高爾夫,那麼她是沒有這麼快去梳洗裝扮的。
她身後跟著一個戴金絲邊框眼鏡的青年男子,她從容地回頭示意那男子在門外等,然後扭頭朝我微笑。
古麗看著那貴婦人笑了一下說:“你們聊,我去外麵找小陳有點事兒要說……”
說著古麗退了出去,並把客房的門帶上了。
“您好……”我這才反應過來,向她打招呼。
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不明顯,但她的眼睛越來越有神,而且直直地看著我。
她那種眼神很奇怪,並不像是麵對一個陌生人,倒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是什麼呢?好像是激動,難以自已的激動情緒!
更讓我手足無措的是,很快她的眼圈就泛紅了,但她的目光始終緊緊地注視著我,嘴唇微微顫抖著,然後她的身子和她的手也跟著顫抖起來。
她的嘴唇越抖越厲害,眼圈也越來越紅,眼光已經開始顯得朦朧起來。
“我想……我們好像見過……”我看著她訕訕地笑道,“怎麼了?您不舒服嗎?我該怎麼稱呼你……”
“陽陽……”
貴婦人喊我,但我以為我自己聽錯了,她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還叫得這麼親昵!
我抬手指著我的胸口,支吾了一聲道:“您……在喊我?”
她含淚點了一下頭,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我,又喊了我一聲“陽陽”。
“您……”我愣看著她,有點結巴了,“您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古麗告訴她的麼?即使古麗有告訴這貴婦人我的名字,她也不應該直呼我姓名,或者把我叫得這麼親切吧?!
老實話,麵對這個突然動了感情的貴婦人,我還真有些手足無措。
她慢慢走向我,整個身子依然在發抖。
我也看著她,我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容在一點一點僵化……
她在我麵前三步的樣子,站住了,身子抖得不像樣了,淚水已經從眼眶滿溢了出來。
“您……是誰?”
“能這麼近地看著你真好……”
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
我極力鎮定,緊看著她又問:“您是誰?你認識我嗎?”
我已經意識到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我前後兩次烏市都撞見了這位貴婦人,之前我就有所懷疑,怎麼會那麼巧合?現在想來,那兩次偶爾相遇,絕對是人為的!
而且,我對這位貴婦人那種發自靈魂的親切感如何解釋?
我想恐怕不是因為她風韻猶存,我就能對她有那種發自靈魂的親切感的,也不是因為她富貴,我才會對她有那種親切感的!我意識到這裏頭絕非這麼簡單!
在我問到第三局“您是誰”時,她作出了一個令我無比驚愕的舉動!
她突然奔上前,緊緊把我摟在了她的懷裏,然後再也克製不住似地放聲大哭起來!
我驚愕了,同時慌張了起來!
“陽陽,我是媽媽……我是媽媽呀,陽陽,我是媽媽……”
貴婦人邊哭邊心碎而悲痛地大聲說
在聽到“媽媽”這個偉大的詞語時,我整個人都傻掉了!
這太突然了!我腦子反應不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陽陽……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對不起你……陽陽,我的陽陽……”
她緊緊摟住我,我能感覺她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她的熱淚滴落在我的脖頸裏,很燙很燙!
而我的身體就像雕塑一樣立在那裏,一動也動不了。
但我的腦海裏就像電影的快鏡頭一樣,跳閃著一些畫麵,那是關於媽媽極為有限的一些畫麵,準確地說,不是關於媽媽,而是關於婉兒阿姨。
更準確地說,關於婉兒阿姨的所有一切,都隻剩下久遠的兒童時期的模糊碎片,還有小姨那些飄渺的回憶,如果說對於婉兒阿姨,我印象深刻的地方,那就隻有那張黑白照片。
那照片就夾在我那個記錄亂七八糟見聞的牛皮日記本裏,自從老媽把我的身世告訴我之後,自從老媽把那張黑白照片交給我之後,我就一直把她擱在這個牛皮筆記本裏。
坦白說,在我想記點什麼東西的時候,我都情不自禁地會抽出這張黑白照片來看,我曾經細細端詳過婉兒阿姨的臉,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的下頜,可以說我對這些已經非常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