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皇帝此道聖旨,想來是他自己細細想過的。”
他輕歎了一記,坐在寬背木椅上,取了茶盞,輕抿了一口茶水。又緩緩道:“先帝在世時,便極其厚待青山。雖極少人知曉,卻是先帝在遺旨上所寫,要封青山為雋蔚王爺的。榮安皇帝,本便與先帝父子關係生疏。自那以後,便與青山生了嫌隙。隻因青山一直病著,也威脅不到他。他便一直未作什麼。如今賜婚於青山與你,便也順水推舟,正好斷了王侯或將相之門,與雋蔚王府攜手的可能!”
我卻搖了搖頭,暗自苦笑,也緩緩坐到了他對麵,問:“那一日入宮,他字裏行間明明透出他對名位相對一事十分注重,如今他卻又……他便不怕有損皇室顏麵嗎?”
“顏麵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卻是他的江山。”淩狐狸卻好似疲憊異常,合上雙目低聲喃喃。
我抿緊了唇,再未言語。
我不知是否因為我太笨。我並不覺得,病秧子一般的陸青山能給榮安皇帝造成什麼樣的威脅。我也不明白,這其中莫名其妙,亂糟糟的事情,互相之間都有著怎樣密不可分的聯係。
不想去勞心傷神,這樣太累了。
但看起來,淩狐狸卻不能不想。我見他眉頭緊皺,呼吸卻漸漸濃重起來。竟是這樣仰頭在木椅上睡過去了!
便從正堂的內室取出了一襲薄被,輕手輕腳地幫他搭在了身上。
午時三刻,忽然想起陸青山還在昏睡。
便去了他的房裏,想著看看他有沒有醒。也好給他準備些吃食。
推了門,繞過屏風。
卻見他呆呆睜著烏黑的雙眸,直視著自己上方。
雖聽見了我進來的動靜,也未言語。
我緩緩上前,坐在床沿。
見他眸中一片深意,不由地柔聲問道:“青山,在想什麼?”
他抿了抿薄唇,終於將視線挪到我臉上,卻又未與我直視,語氣淡淡道:“皇兄可是賜婚了?”
我笑了笑,伸手為他掖了掖被角。道:“沒想到你消息倒是挺快。”
他卻單手蓋住自己的眼,沉聲道:“他……將你賜予我作妾嗎?”
我聽了這話,卻有些愣住。
隨後不由地臨時起意,便勾了唇角。低聲道:“是。”
沒想到他卻憤然起身,雙目間盡是憤怒和委屈,雙手緊緊握拳,低聲吼道:“這麼些年,我任他擺弄,何曾有過一件事情不按他說的去做?又何曾悖逆過他一次?如今我隻是想給我自己所愛之人一個正妃之位,卻又能礙到他何事!!他!!!他!!!他怎能如此!!如此待我!!”
我見陸青山雙目逐漸泛紅,粗粗喘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隻覺得那句,“我自己所愛之人”緩緩敲著我的心窩,一時間便覺得酸楚和溫暖放肆蔓延開來。
我不由地眼角濕潤,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投入他的懷抱。
雙臂緊緊環住他勁瘦的腰。
我別無所想,隻是想告訴他。
青山,我很溫暖。我願意將這份溫暖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你,讓你也不再感覺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