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凡人在滾滾紅塵中掙紮不已,曆經人世滄桑變化,經受世間愛恨情仇,終是隨風散去化為塵土。
然而這俗事種種又有誰能夠說清道明。自古至今,多少人妄圖堪破這世間種種因果,到最後依舊是連自身因果都看不透。
這修道之人堪破天機,到最後反而不如這俗事中為溫飽功名煩惱的凡人,最起碼不能向凡人一樣,可以經曆愛恨情仇,生老病死。
這修仙,到頭來到底修的什麼?
入夜。
天空繁星滿天,天音寺的夜晚異常安靜,星光透過層層樹木在地麵上形成道道剪影。天音寺內外沒有一絲聲音,連一絲蟲鳴聲都沒有,仿佛一切都已熟睡。
半夜,東陽睡不著,穿上衣服,走出了門外。夜晚有些涼,但是並不寒冷。
東陽慢慢獨步在在院外,天音寺佛氣濃鬱,雖在天音寺待了近一日,但心中卻是一片明鏡祥和,相比較昆侖宗,東陽反而更願意待在這看似破敗的天音寺。
“東陽道友,深夜不去休息,睡不著嗎。”陰影中,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
東陽一征,回過頭,見不遠處,一名素衣僧人慢慢從暗處走了出來,麵冠如玉,正是天音寺的年輕一代之首普慧。
“原來是普慧道友,怎麼,你也睡不著。”東陽回過頭,看著這個一臉微笑的和尚,道。
普慧淡淡一笑,慢慢背過身,抬頭仰望這漆黑一片的蒼穹,喃喃道:“貧僧望著茫茫蒼宇,心有疑惑不得解,所以難以入眠啊。我等修道眾人遠離世俗探求仙道,但到頭來卻是一無所知,東陽施主你說,爾等修仙修仙,到底修的什麼。”
東陽心中一凜,道:“那敢問道友,你修仙是為了什麼?”
普慧頓了一下,許久後才慢慢道:“我心有宏願,想渡盡世人,想以佛門大法點化世人,好早日脫離苦海,榮登極樂。但是……”
普慧長歎一口氣,道:“但今日我觀主持喜得天音至寶菩提佛珠,睹物思人,竟一時悲傷不能自已。我那未曾見過麵的六淨師叔,雖是佛門的不世奇才,竟也是過不了這情關。”
“那普慧道友你想說的,到底是什麼?”東陽問道。
普慧苦笑一聲,道:“貧僧深夜想起六淨師叔,亦以身相待,試想六淨師叔經曆的諸般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會如何,竟心生恐懼,佛說肉體皮囊,不過終究塵土而已,但這心之一道,卻是重在感悟,若是堪破不了這世間大愛大恨,最後終是在俗事紅塵中掙紮不得脫,又如何了卻此生宏遠。渡不了自己,又如何渡得了世人。”
普慧說完,東陽心中所有所悟,沉默許久,道:“道友此話倒是動了這佛門中的嗔戒了。六淨前輩受情字所困,擾亂其中不得解脫,這便是他的命數,他人命數又如何能強加自己身上。為人於世,不過率性而已。”
東陽走到普慧身邊,歎道:“正所謂佛在人心,眾生皆有佛緣。他日或心生默念深陷苦海,或回頭放下榮登極樂,不過也在一念之間,我等無力去改變旁人,卻是可以掌控自己的。所以普慧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