劄木合本就氣憤,現在聽他們說出這種惑亂人心的話,更是惱怒非常。他本想借助薩滿法師之手,用天氣迷惑成吉思汗和脫斡鄰勒的人馬,然後趁勢掩殺過去。沒想到卻被老天爺擺了一道,風勢冥冥中掉轉了頭,暴風驟雨狂亂地向他們的人馬襲來,一時間潰不成軍。

見時局有利於自己這一方,成吉思汗與脫斡鄰勒王汗大喜,趕緊趁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之機,帶著大批軍馬衝殺過來。劄木合的軍隊亂了陣腳,一時間也無人有心抗敵了,全慌不擇路地逃跑,因為天色過於昏暗,他們在黑暗中找不到出路,不僅自相踩踏,還有多數人跌入深澗一命嗚呼。

兵敗如山倒,劄木合的十二聯軍就這樣被分散開來,死的死,活著的人四處逃命。劄木合沒想到自己是如此不堪一擊,不敢戀戰,也隻有羞憤地逃走,連夜返回額爾古納河的營地。心性殘忍的劄木合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顧大義與誓言。他首先違背了自己當古爾汗時所說的話,在撤退返回營寨的路上,趁機掠奪那些逃難的盟軍,對他們實行燒殺搶掠,弄得民心奮起,對他徹底失去了信任——這一來,也使他自己走上了不歸的深淵,再也不可能有人支持他了,他剛剛登上汗位,卻在瞬間崩塌、一無所有了。

成吉思汗與脫斡鄰勒在闊亦田告別,他們兵分兩路,脫斡鄰勒率兵去追擊劄木合,劄木合那些烏合之眾完全不敵脫斡鄰勒的攻打,不到一天就土崩瓦解了。為求生存,劄木合痛哭流涕,舉手投降,請求脫斡鄰勒饒恕。脫斡鄰勒王汗雖然偏向成吉思汗,但是念在劄木合過去也是他的義子的分上,就暫且收留他在營中,保全了他的一條性命。

而這一邊,成吉思汗乘勝追擊,他率兵尾隨逃散的盟軍朝斡難河的方向追去,這些人中屬泰赤烏部人馬最多,他們不肯投降,就一道集結起來抗爭,在斡難河彼岸與成吉思汗的軍隊展開了近距離的肉搏戰。

為鼓舞士氣,成吉思汗絲毫不顧安危,親自領兵征戰。但是沒想到的是,敵方泰赤烏部中有一個神箭手潛伏在暗中,早就虎視眈眈地瞄準了他。“嗖”地一箭射來,正中成吉思汗的脖子,成吉思汗頸脈受傷,即刻就昏倒在了戰場上。

“大汗受傷了!大汗受傷了!”隨軍的部屬慌忙呼喊。

博爾術等人見成吉思汗受傷,個個心急如焚,卻還是要堅持在戰場上,於是派了者勒篾獨自守在成吉思汗身旁。為了能使成吉思汗活命,者勒篾用嘴幫他吸去凝固在傷口中的血塊。時間這樣一點點過去,終於在後半夜的時候,成吉思汗恢複了知覺,他耳畔仍傳來遙遠的廝殺聲,入眼的第一張麵孔就是者勒篾。

成吉思汗對他說:“我的血仿似是流幹了,現在渴得很、餓得很。”

可是他們追逐敵人而來,並沒有能解渴解饑的水或食物。者勒篾一心護主,就對成吉思汗說:“你先等等,我馬上就來。”

說完這句話,哲勒篾轉身就走了。他不顧個人安危,潛入敵方陣營,不一會兒抱著一壇奶酪與一罐水回來了,同時衣衫上還帶著鮮血,可見必是與人經曆了殊死搏鬥。

者勒篾將水兌在奶酪之中,服侍成吉思汗喝了下去。成吉思汗這才算是有了些氣力,他早在昏昏沉沉之中就已經知道是者勒篾為他吮血救了他,現在見他不顧生死尋來奶酪,更是非常感動。他握著者勒篾的手說:“者勒篾,我的眾人之長,對我忠心耿耿的兄弟,現在我說些什麼好呢?你救了我的命,我實在是太感激你了!”

者勒篾麵有愧色地說:“大汗莫說這種話折煞我,當初若不是屬下太魯莽,愧對了您的信任與告誡,失手殺了劄木合的弟弟紿察兒埋下禍根,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戰爭,還害您性命受迫,這都是我的罪孽!”

成吉思汗搖搖手,艱難地喘息了一陣,而後說:“不,這不能怪你,便是沒有那樁事,也難保我們能一直平靜……當初蔑兒乞人搶走孛兒帖,又來圍攻我們的時候,我身陷絕境躲進不兒罕山,是你救了我性命。如今,你又用嘴幫我吸出傷口的瘀血,將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適才我口渴,你便不顧生死安危去尋來奶酪,者勒篾,我鐵木真今日對天發誓,你這三次救命之恩,我將永世難忘!”

者勒篾聽了這話也感動萬分,主仆二人手與手相握,充滿心心相通的信任。此時戰況也傳來喜訊,泰赤烏部為首那些盟軍漸漸不敵成吉思汗的人馬。而最令大家預料不到的,則是有一名敵軍將領主動來投靠,而且他毫不避諱地承認說:“我就是射殺成吉思汗的人。”

合撒兒大怒,押著他去見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見這名射手身材頎長,眉目冷峻,頗有一番氣度,就問他:“你是誰的人?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