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追蹤的,辦公室圍追堵截的,路上攔截的,住處死守的,比比皆是。
溫情的祝福,曖昧的恭賀,表白,暗示,甚至赤裸裸的吹捧一個接著一個,接踵而至,大有長江前浪推後浪,後浪拍在沙灘上的氣勢,她幾乎每天都要泡在形形色色的見麵會、懇談會、情況了解會上,接下來就是酒宴,沒完沒了。
那段時間,孟楠就像突然而至的一位遠方親戚,得到了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噓寒問暖的照顧。又像是一位剛過門的新媳婦,被一雙大手牽著,去四處拜見,認門,跟這個大家庭的主人們一一照麵。總之,她算是被展覽了一遍,也被檢驗了一遍。
為此,她差點崩潰。
但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再說了,這就是權力,權力有讓人煩的時候,卻能滿足心底裏那份受人抬舉被人追逐的虛榮感,所以掌權人總是樂此不疲,孟楠自然也難以脫俗。
直到一個月後,應酬才漸漸少了下來。
門認了,麵見了,廚房的位置也算是知道了,麵櫃、碗櫥,該她了解的東西算是都給她看到了,接下來,就該她這個新娘子進入角色,嚐試著給關照她的主人們做飯了。
這天下午,孟楠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跟調過來給自己服務的侯雨潔講,如果沒有重要的客人來訪,請不要打擾他。然後打開侯雨潔為她準備的材料認真翻閱起來,不知不覺間,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到了下班時間,孟楠收拾一下材料正要下班,侯雨潔推門走了進來,告訴她,市委書記郭懷中的秘書平一川要見她,正在門外等著。
要是換了別人,孟楠完全可以拿下班為借口,讓侯雨潔把他們打發走,讓他們改天再來,可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素有市委二號首長之稱的市委書記郭懷中的秘書平一川,是平時想請都請不來的人物,也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因此,她立即衝侯雨潔道:“什麼?二號首長來了?快請!”邊說邊跟在侯雨潔身後迎出門外。
平一川正站在門口,見孟楠出來後,微微一笑,道:“孟局好。”
孟楠急忙道:“二號首長好。”接著又道:“怪不得今天出門的時候喜鵲圍著我家門前叫,原來二號首長大駕光臨!”
平一川也笑著說道:“孟局千萬別這樣說,我也就市委辦公室一小秘書而已,值得孟局如此興師動眾嗎?”
孟楠道:“你這秘書可不簡單,別忘了,你可是市委郭書記的秘書,是大秘,是二號首長。”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在孟楠緊鑼密鼓的馬屁聲中,平一川再次找到了做市委書記秘書的優越感,挺了挺胸膛,笑著同孟楠調侃道:“怪不得大家都說財政局新提拔的美女局長嘴巴特別厲害,說起來話就像打機關槍一樣,原來我還不相信,以為孟局這種淑女型的大美女,性格溫馴,現在看來,外邊的傳聞不假……”
孟楠笑著應道:“今天終於領略到了,是不是特別失望!”
“失望倒是沒失望,就是喜歡上孟局你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美女局長了。”平一川不無戲謔道。
說說笑笑間,平一川和孟楠並肩走進了孟楠的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之後,孟楠才發現,平一川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於是把臉轉向那一男一女,問平一川道:“這兩位是?”
平一川指著一男一女向孟楠介紹道:“嶺南縣縣委辦公室的夏主任和行政科的田科長。”
通過平一川的介紹,孟楠得知,一男一女都是嶺南縣縣委的。男的姓夏,叫夏文慶,是嶺南縣縣委辦公室管行政工作的辦公室副主任,女的姓孟,叫田慧,是嶺南縣縣委辦公室行政科科長。
從行政級別上來說,縣委辦公室副主任屬於正科級幹部,而縣委辦公室行政科科長隻是副科級幹部,甚至說有些資曆淺的行政科科長還掛不上副科級,而孟楠是市財政局副局長,屬於副處級幹部,而且是手握財政大權的市財政局副局長,小小的縣委辦公室副主任和縣委辦公室行政科科長根本進入不了她的法眼。
但是,這一男一女是跟平一川來的。
平一川能替他們出頭,說明他們和平一川的關係一定非同尋常,尤其是那位美麗的田科長。憑著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她感覺田科長和平一川之間一定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鑒於如此,冷落了他們,就等於冷落了平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