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九是知道容硯同他仇人之間的糾葛的,也知道那仇人身份、地位都是十分的尊貴,想要成功報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然容硯回到乾元大陸那麼長的時間,卻一直沒能達成自己的報複,而明明以他們師徒在縹緲宗的地位,不至於此,究其原因,莫過於那仇敵著實太過棘手。
可是如今,容硯連眼中都是抑製不住的笑意,那就說明,他終於完成了自己一直以來想要做到的事情。似乎是被容硯的喜悅所感染,藺九也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
“祝賀你,容硯。”
“小九,我真開心,真的。”容硯低聲的說著,“那時我重傷,無奈之下隻能以靈魂狀態轉世投胎,甚至都來不及告知師父一聲。直到前段時間,我才從大師兄的口中知道,師父為了尋我到底付出了多大的辛苦。”
容硯和他師父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師徒,倒更像是父子。容硯出生時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他的師父外出途中遇到了他,將其抱回到縹緲宗,放在自己的身邊撫養。
容硯剛知事的時候,就有好事者同他講,他的師父並不是他的親人,他們之間並沒有親緣關係。可是即便如此,小小的容硯還是驕傲的挺起了胸膛:“那又有何妨?隻要師父還認我做徒弟,我便永生永世都是師父的弟子。”
或許是從那一刻開始,容硯才真正接納了他的師父作為他的親人。容硯的師父是縹緲宗身份尊貴的大長老,容硯由他親自撫養長大,身份地位自然是沒得說。
可以說,那次受人偷襲、從而無奈轉世,或許是容硯此生遇到的最大的變故,卻也因此,讓他得以同藺九相識相知,也算是因緣巧合了。
藺九明白,此刻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她隻要靜靜的陪著容硯,聽他講述他的心事,將自己的全部情緒都發泄出來,那便足夠了。
果然,頓了一頓,容硯就繼續道:
“師父待我,就如同對待他的親生兒子一般。小時候我被他寵的無法無天,在宗門中到處惹事,可是他卻仍然舍不得打我一根手指頭,隻是狠狠的懲罰了自己。”
容硯的神色好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師父如此做法,當時我不懂,隻覺得不能因為自己讓師父受苦。可是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師父把他擁有的、最好的一切都給了我。”
“後來為了尋我,師父放下宗門中的一切事務,宗門中不是沒有人有意見的,隻是礙於師父的身份地位,無人敢當著他的麵說罷了。
直到我受損的神識痊愈,才終於輾轉聯係到了師父,那是我第一次見師父,如此情緒外露。若不是大師兄的勸阻,恐怕師父就要來清巡大陸來尋我了。
這段時間,為了替我報仇,師父一直小心的蟄伏著,忍受了很多本不該加諸在他身上的責難和流言,但是師父全然不在意。其實師父本來不用承受這些的,都是為了我,都是為了我所以他才……”
說到情緒激動之時,容硯竟有些哽咽。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惜未到傷心處。容硯心裏的苦,又有誰能夠真正體會呢?
恐怕這段時間,他在縹緲宗過的也並不如意吧。好在漫長的等待是值得的,就在今天,容硯和師父愁準了時機,一舉消滅了那個仇敵,所以容硯才能以如此放鬆的姿態來麵對藺九吧。
藺九對著鏡子那邊的容硯,甜甜的笑著,容硯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對方。兩個處於熱戀當中的人,此刻竟幼稚的像是兩個小孩子,雖然呆呆傻傻的互相注視著,卻能讓人感覺到彼此之間的寧靜與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