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一直困擾著藺子甲的之一問題,終於被他徹底想通了。
他們這些人,如果不是因為當初藺人傑的仁慈,如今還不知道要在哪裏討著生活,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一直以來,他們是吃著藺人傑的、花著藺人傑的,可是到了最後,又有多少人,能夠懷著最初的感激之情一直忠心耿耿的為藺人傑辦事呢?
就像他自己,雖然曾經發誓要永遠忠誠於藺人傑,願意為了他當牛做馬,不還是會不可避免的對章演產生嫉妒之情嗎?連他都這樣,那就更不用說當初被他親自招進來的那些手下了,想來他們對於主人,恐怕更多的是敬畏大於忠誠吧!
想到這裏,藺子甲就像是突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覺得過往的所有,都有了解釋。藺人傑恐怕就是早就看清楚他們這些人的真正心意,所以才會將他所有的暗中勢力交由章演管理。
畢竟,對於一個隔三差五就要遭人謀殺的家族之主來說,能夠忍受身邊埋著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的炸彈到今日,已經是十分的顧念舊情了。
藺子甲愣愣的坐在那裏,突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過去究竟是在做什麼呢?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他們在期望著、抱怨著藺人傑沒有能夠給他們更多關注的同時,又為主人做了什麼呢?本應該最為忠誠的他們,卻連後來居上的章演都不如,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叫苦不堪呢!
本來吵吵嚷嚷的議事廳,因為藺子甲長久的沉默逐漸安靜了下來。
說到底,這些人還是習慣了看著藺子甲的眼色行事。他們跟在藺子甲身邊這麼久,自然知道他不是沒有脾氣之人,隻不過總是習慣於將自己的脾氣掩藏在溫和寬容的外表之下。
方才就連藺十二、一個向來被藺子甲像親生弟弟般疼愛的人都受到了藺子甲的訓斥,他們這些人,還是夾起尾巴來做人比較好。
藺子甲坐在主座上,環顧著四周,將場中眾人的一舉一動都收之眼底,突然就有些悲哀。是啊,這些年來或許他是太過順風順水了,居然忘了當初到底是誰將他從泥潭中拉出來,也忘了自己能夠有今天的一切,到底是誰給他的。
再看看這些平素讓他“引以為傲”的手下,說到底不過是畏手畏腳的小人罷了。他們在羽翼未豐滿之前,或許可以同甘,但是當真正的危機來臨之時,他們絕不是主動上前去麵對風險的那種人。
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麼呢?為何連這樣的道理都看不透?到如今的這個地步,讓他如何麵對還在昏迷不醒的主人啊!或許,這場風波過後,他應該對手下的人,進行一場大清洗了。
眼看著藺子甲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底下坐著的人更是收斂了氣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像是受驚了的鳥兒一般,死死的躲在自己的翅膀下,連伸出去看一番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作態,叫藺子甲看了,不禁發出嘲諷的一聲嗤笑:“一個個都是沒出息的廢物!”
高聲罵了一句,或許是覺得還不解氣,藺子甲“嘭”的捏碎了手中握著的茶杯。那杯子因為他的突然發力,頓時四分五裂,一下子朝著四處炸開來,驚得離得藺子甲挨著坐的幾人連忙躲閃。
看見這一場景,倒是叫藺子甲更氣了。現在的他,無比慶幸自己當初挑選人之時,擔心擋了藺人傑的路,隻是謹慎的挑選了十二人——沒錯,藺十二便是其中最小的。
像是藺九到藺十二,他們的年紀都不大,很多行事的做法、對於一些事情的態度還沒有完全定型,又對他這個做大哥的言聽計從,好好的教導一番,尚且還有回轉的餘地。可是像藺一他們,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們私底下做出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勾當!